素娆闻言失笑，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人心所求，求情谊，那自然是手段用尽，不肯回头，但若求旁的，换种方式未必不能达成所愿，既如此，择优而取也是种聪明。”
竹宴看她波澜不惊，气定神闲的模样，狐疑道：“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
素娆笑着反问道。
竹宴一想是这么个道理，看她无事，就去做自己的事了，素娆目送他走远，收回视线，余光瞥见小南端坐在杌子上，手里一左一右拿着糖糕和肉脯，安静又乖巧的吃着。
不过看他的模样，这东西似乎并不好吃。
“蓟州条件清苦，等离开这儿，去了盛京，我带你去买好吃的糖糕。”
小南点头。
素娆无声的勾了下嘴角。
包括他……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姐姐也很喜欢他，他能感觉到的。
言韫如何收复城池，如何部署，还有那突然改变计划，奔赴瓦凉关……
如此以来，就剩下素娆一个病号。
唯独对那个人是不同的。
素娆哭笑不得，不知道谁那么无聊，居然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话，这孩子将她当做家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赖，他难得敞开心扉，自然怕被抛弃。
她想的东西，和他想的东西，似乎不是同一个东西？
她想询问清楚，但看着小南阴转晴的脸，有点无从下口，最终笑着摇了摇头。
那段空缺的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在素娆的心里拼凑起来，完整而充实。
这种事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而小南也自顾自的吃糖糕，吃完后，把碟子放进食盒盖拢，然后一如往常的开始发呆。
等做完该做的事，他们……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
“或许会吧。”
末了，他似是怕素娆不高兴，又补充道：“看在姐姐的份上，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我会让着他的。”
真是个容易养活的好孩子。
“领头的那个男人虽蒙着面，但绝对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手高绝，面对强弩围攻，依旧能游刃有余的把人带走。”
“这样的年轻高手，放眼整个大雍也是凤毛麟角，必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这念头滚过，素娆的心尖被烫的一阵发热，又想起言韫那句‘愿素姑娘不吝赐教’，当下神色变了变。
那样的目光，她从未给过旁人。
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顾城勉强的笑了笑，不欲惹她烦心，转而说上了陶定发生的琐事，原州牧的尸身他命人妥善安葬，城中也渐趋安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不会丢下你。”
听了这话，小南脸上总算拨云见日，认真道：“既然他不会与我抢，那我就不揍他了。”
顾城为求稳妥，特意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一路历经磨练，顾城成功的褪去了盛京名门公子的青涩与傲气，变得稳重起来，稍稍冒茬的胡渣为他更添了几分沧桑之意。
姐姐会对他笑，对竹宴笑，对所有人笑，亲近的，冷淡的，似是而非的，讥讽轻嘲，尽在眼角。
小南惴惴不安的看着她，小声的试探。
崔毅唉声叹气道：“等回京后我一定要去烧个香，请佛祖保佑你们今年平平安安，不然这样下去，为兄我一定会英年早逝，到时候不知多少佳人要肝肠寸断。”
嫁给他……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又是十来日，顾城从陶定那边赶回，听闻素娆受伤，特意来探病。
他喝了口茶，细细回想了番。
想到这儿，素娆抄起手边的书继续看。
顾城回来后不久。
“小南。”
晚上离开时，还破天荒的和竹宴说了两句话。
素娆正经唤他，小南回望着她，不知道她的用意，她笑了笑，柔声道：“我们是亲人，就算有一天我嫁给他，这份羁绊和情义也不会因此舍弃。”
太子也从即墨赶回，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崔毅替他诊过脉，伤势已恢复的七七八八。
小南抿了下唇，，嘴里的糖糕彻底没了滋味，黯然道：“你嫁给他，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她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眼睛里藏着光，比雪山顶上的星辰还要绚烂璀璨……
罢了，他年岁还小，喜欢黏人。
他确实也不挑。
竹宴受宠若惊的直瞪眼。
素娆心思百转，随后看向小南笑道：“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新上任的蓟州牧素有贤名，在他的治理下，蓟州一定能慢慢的恢复生机。”
“你要嫁给那个人吗？”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闷闷不乐的原因？”
任何做法，任何味道，他都吃得下去。
“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可惜他一心脱身，没能把人留住，世子早就提醒过我，是我失职。”
这孩子说他挑剔他也挑剔，他固执的执着于肉脯和糖糕这两样东西，旁的一概不沾，说他不挑吧……
素娆：“……”
“真的？”
素娆简单的宽慰了两句，实际上顾城已经尽心谋算，奈何对方实力太强，难以招架。
小南突然出声问道，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素娆愣住，思索了会才明白他说的那个人是言韫。
素娆笑着指了指，窗外的日光照进来，落在他一脸纠结的眉宇间，多了些怅然之意。
有些事情，等他长大后，慢慢就会明白的，现在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
素娆从他嘴里知道了许多消息。
小南意外的眨眼，“你知道？”
谁想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
“事已至此，就不要多想这些。”
素娆又与他问起那叛军主将的事。
喜欢不就应该要在一起吗？
素娆笑回道，“比真金还真。”
“辛苦兄长了。”
素娆苦笑。
崔翊斜睨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知道为兄辛苦就小心些，阿韫是个胡来的，你比他好不了多少，可怜我一个风华正茂的美男子，硬生生被你们熬成了老妈子。”
她但笑不语。
不过崔翊也没继续往下说，话音一转，面上多了些戏谑之意，“马上就要回京了，回京后的日子，真是让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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