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声。这份力量,令暮扶摇抬起眼睛。
这枚方木沉重的不止是重量,而是道则!
姜望一指推动的,不止万钧,而是修行路上,无限的可能。
其道巍峨自我,其质若隐若现,而此人证道绝巅才多久?
“我有一个提议——”
暮扶摇额上的道纹浮光,愈发清晰也愈发诚挚,祂主动帮助姜望了解祂的道则,让姜望观察祂的道质:“愿请太虚道主为约,姜真君不成道,则我不成道,以使阁下永远有制约我的能力。此外我入阁的条件,可以再谈。”
姜望一时沉默。
不是暮扶摇没有诚意,而是太有了!
他已经看过许多人的道质,尤其左爷爷那里,都将自身道质剖解得清清楚楚,任他观察,还随时讲解。
但左爷爷与他是什么感情?这暮扶摇却是第一次见!
很多绝巅修士尽量避免出手,就是不想被人洞察道则,以失了斗法先手。
暮扶摇送出日暮方木,还主动清晰道则,简直授人以柄。
更别说祂还愿意让太虚道主定约如此,还愿意付出更多……
景国对血雷公,总不至于这样苛刻?
“您有这份决心,能拿出这些条件,便去跟任何一方谈,都会有一个好结果。那血雷公约于蓬莱,灵咤约于齐国,条件恐怕也不会这样苛刻。”仙龙看着面前这尊似乎异常诚恳的阳神:“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暮扶摇道:“我虽在幽冥,也知姜真君之名。知你一言九鼎,信义无双。”
“你的诸多事迹无须我复述,诸天万界难有不传。”
“我倒也不是听风就是雨,因名而凭。实在地说——信不止是一种品格,更是你维护这份名誉所做的努力。比如你大可以骗燕春回,说你与他冰释前嫌,他大概也不会再招惹你,等你找到机会再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想来不会有人说你不对。但你不愿失信,即便是对人魔。”
祂说道:“很多时候我们不担心信义之人毁诺,因为毁诺本身即是信义者的代价。”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让我相信我们的约定不会被单方面撕毁。”
“更重要的是——”
祂看着姜望:“等你成道,我相信也不会太久。”
“太高看我了!”仙龙有些汗颜:“我都不敢说,自己哪天能成道。
暮扶摇微微扬头,笑了:“你看,你并不怀疑自己能成道。”
仙龙愣了一下,而后亦笑。
暮扶摇道:“古往今来,多少风流人物!能成超脱者,寥寥无几。道历新启四千年,是前所未有的风云大世,人道洪流的巅峰。人族永证者,不过姬符仁、嬴允年、凰唯真,三人而已。算上太虚道主,也才四人。把原天神也算上,不过五尊。”
“轩辕朔沧海钓龙,孟天海力有万古,左嚣两证绝巅,宗德祯先受大国、后承大教……都不能成。”
“更别说缘空、齐武帝、顾师义这些或囿于时局、或锢于天下,本就没可能成就,只是赌求万一的……可他们也都是一时豪杰!”
这位曾经的幽冥神祇语气深邃:“你亲见这些,仍然相信自己能成。叫我怎么不满怀信心?”
暮扶摇虽是第一次来白玉京,但显然不是刚开始了解姜望。
对于姜望的经历,祂了如指掌。对于姜望的所见,祂如亲见。
在做出今天的选择之前,祂一定已经考量了很久。
这些话听着是舒坦,但听听也就算了。能走到这一步的强者,没一个简单的。哪怕关起门来枯坐岁月,也不会就这么坐傻了。有信心是一回事,能不能成是另一回事。在超脱这条路上,哪有人能说必成?
仙龙瞧着面前这尊阳神:“我若是死了,此约也作废。”
暮扶摇失笑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名声地位和力量,只要不犯什么人神共愤的大错,应该是没有不幸的机会。若你真不能成,等你寿尽,也要一万年。我想任是什么考验,一万年……也该叫我通过了!”
此礼,此诚,此心,姜望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垂眸略想了想:“太虚阁员的名额,您是不用想了,预备也不可能。非是阁下不诚,而是时局不许。不过——”
就此抬起眼睛,直视那双墨瞳:“太虚公学还缺一位正式的山长,朝闻道天宫也缺强者讲道。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为天下人做一点事情?”
“我不是没有想到……”暮扶摇有些惊讶:“只是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姜真君的成道资粮。”
“无论朝闻道天宫,抑或太虚公学,创办初衷都是广益天下,而非哪家哪姓之私学。”仙龙淡声道:“阁下的才能远胜于我,但有所益,何必是我?”
“此外——”
迎着暮扶摇的眼神,他宁定地说道:“我必不以功德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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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九流有儒道佛,下九流是百工匠。
但临了乱世。
仙不仙,魔不魔,妖不妖,佛不佛。
好在林珂来了。
巫医乐师百工之技艺皆为所用,融无上修真法。
“千古天骄八百万,我既出世莫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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