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得上是一个世家了。
不过冯二郎心清楚,对方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接近自己,其实真正的最终目的,恐怕还是自家大人。
只是现在的大人,可不是区区一个弘农王氏想求见就能见到的。
所以对方,这才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羊叔子一听,顿时大喜:
“伯阳且暂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起身出门。
不一会儿,去而复返的羊叔子带着一个人进入雅间内。
来人一进来,就深深地行了大礼:
“濬,见过冯郎君,见过杜郎君。”
看清了来人模样,饶是冯二郎早有想法,也是禁不住地与杜预面面相觑。
这位王公子,居然……居然是一个中年大叔?
甚至看上去,年纪可能比自家大人(先生)还要大一些?
这一下,轮到冯杜二人有些尴尬了,连忙站起来:
“咳,王郎……王公子,请坐。”
这王郎君是叫不出口了,只能称之为公子。
王濬似乎也知道二人心的想法,谦让坐下後,说道:
“濬曾闻,皇家大学院有学训:学无前後,达者为先。濬虽痴长年岁,却是学後於两位郎君,若是不弃,两位可与叔子一样,唤我为士治。”
两人闻言,不禁又是看向羊叔子。
也不知道你们两人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是怎把这个“士治”喊出口的?
杜预咳了一下,终於还是首先出声问道:
“据叔子所言,士……士治欲有志於学院?”
看到杜预有些迟疑的神色,王濬坦然问道:
“杜郎君可是觉得濬年纪太大,有些迟了?”
杜预一听,连忙摆手:
“自然不是。百奚七十多岁才被秦穆公任为相国,佐秦穆公开地千,称霸西戎。”
“太公望(即姜子牙)亦是七十二岁才被周文王请出山,最後兴周八百年。”
“士治正值壮年,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只是……”
“只是什?”
“只是我听叔子说,士治年少时颇为,呃,颇为不拘小节,谁知现在看来,却是与传闻大不一样。”
王濬听到这个话,叹了一口气:
“其实叔子说得没错,我在乡确实没有什好名声,早些年因为家族的关系,我还曾被征僻为河东从事,可惜又与同僚不和。”
说着,苦笑了一下,“再後来,伪魏日衰,大汉日兴,我亦不愿与那些同僚虚与委蛇,於是干脆辞官回家。”
听到这个话,冯二郎认真地看了一眼王濬。
得亏你辞得早,若不然,今日又何须如此费劲?
说不得在河东时就能见到大人……
王濬只觉得冯二郎的目光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太过注意,只是继续说道:
“特别是大汉收复关中这些年来,三兴已定,百姓欢颜,吏治清明,与那伪魏大不相同。”
“我亦大受震撼,幡然醒悟,心有变节之志,这才厚着脸皮,想办法与两位结识一番。”
听到这个话,杜预与冯二郎顿时就是肃容:
“弃乱向明,甚相嘉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位中年大叔在自己这些少年郎面前,居然作出这等低姿态,还想怎样?
(晋书有记:濬博坟典,美姿貌,不修名行,不为乡曲所称。晚乃变节,疏通亮达,恢廓有大志。)
时至临近宵禁,冯二郎这才有些醉意地从西市出来,回到大司马府上。
甫一进门,就有下人来报:
“郎君,家主有吩咐,郎君一回到府上,就立刻前去见他。”
冯二郎一听,三分酒意立刻就醒了两分。
很快,到了後院,又有下人通知他:家主已经在书房等待了。
冯二郎不敢怠慢,连忙前去。
“孩儿见过大人。”
冯二郎行过礼,又有些小心地左右看看。
“行了,不用看了,你的阿母还没有从军中回来。”
这些日子没了镇东将军辅佐军务,再加上朝廷各种军事调动,录尚书事的冯大司马工作量一下子就大了不少。
把手头的一份公文随手丢到一旁,向後靠到椅背上,就算没有正眼瞧这个儿子,冯大司马似乎也知道他心在想什。
冯二郎听到自家大人的话,不由地暗松了一口气。
儿子这个模样,让冯大司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干脆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怎?是不是你料定你的阿母不在家,所以学院放假了,都敢不回来看望父母,反而跑去西市喝酒?”
冯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大人莫要生气,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只是回来得晚一些。”
顿了一下,然後又解释道:
“而且元凯不是要去军中了吗?所以今日其实也是为他饯行。”
说着,他上前两步,继续汇报今日的遇到的事情:
“大人,今日饮酒,孩儿还遇到一事。”
“什事?”
“有人想要找孩儿说情。”
“哦?是谁?”
“弘农王氏。”
本在闭目养神的冯大司马,终於睁开了眼,正眼瞧了儿子一眼:
“弘农王氏找你?”
“一个叫王濬的,通过羊叔子找上了孩儿。”
“嗯?王濬?”冯大司马重复了一下,脸上看不出是什表情,“然後呢?”
“孩儿觉得,此人不错。”
冯大司马再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要是觉得值得往来,那就尽管去做就是。”
语气淡淡,却有着对世家大族独有的霸气,“区区一个弘农王氏而已,翻不起什大风浪。”
冯大司马这一路走来,拍翻的世家豪右,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
说是双手沾满了世家豪右的鲜血,那是一点也不过份。
“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想做就去做,不用有那多顾虑。”
堂堂大司马之子,拿一个弘农王氏练练手怎啦?
得到了大人的支持,冯二郎面露喜色:“孩儿明白了,谢过大人。”
“谢我做什?为父这辈子做的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冯大司马看向已经快要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语气尽是感慨:
“不知不觉,你都这大了,将来我们冯家,恐怕还是要靠你撑起来。”
冯二郎顿时面露苦色。
冯大司马见此,眉头一皱。
“大人,我们冯家,将来靠的恐怕不是孩儿,而是阿姊……”
“你在胡说些什?”
虽然冯大司马很宠女儿,但也没有糊涂到这种地步。
再说了,让女儿撑起这个家,难道这不是在咒自己的女儿将来嫁不出去?
看到大人面有愠色,冯二郎连忙解释道:
“大人可知今日孩儿还看到了什?”
“什?”
冯二郎面有神秘之色:
“孩儿看到阿姊跟那刘大郎在一起。”
说着,还伸出两个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示意两人的不寻常关系。
冯大司马一怔,然後又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好一会都没有开口说话。
“大人你说,如果阿姊真的与刘大郎,嗯嗯,那我们冯家,是不是将来还是得要靠阿姊?”
虽然大人和阿母都没有明说刘大郎的真实身份,但二郎我也不是三岁孩子了。
别的不说,就凭大人与陛下的关系,张阿母和皇後的关系。
还有,听张阿母说,阿姊小时候就被皇後看中了,曾有意让阿姊做太子妃。
这几乎就是明示了。
冯大司马听到儿子这般试探,面无表情,只是问道:“你想说什?”
“孩儿就是想知道,刘大郎究竟是不是……”
说着,他竖起食指,向上面指了指。
冯大司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拿起另一份公文,反问道:“你觉得,你的阿姊和刘大郎,可能性多大?”
“据孩儿所知,能与阿姊说笑无忌的年青男子,就只有这一位刘大郎。”
冯大司马没能把公文看下去,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冯二郎。
冯二郎连忙又补充道:“就算是孩儿,也没能这样。”
“曹!”冯大司马把公文再次一扔,面露疲惫之色,艰难地闭上眼,破罐子摔破,“那你就准备当太子的妻弟吧。”
“啊?真的?”
“怎?难道我冯家的女儿,还不配当个太子妃?”
“不是,孩儿的意思是,我们冯家,以後果然还得靠阿姊啊!”
太子妃只是暂时的,以後还会是皇後。
只要自己的阿姊成了太子妃,那就必然是将来的大汉皇後。
冯二郎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话不能这说,双双以後就算真成了大汉皇後,也需要冯家的支持。”
冯大司马再次皱眉,批评儿子的这种躺平思想:
“冯家不倒,双双才能坐稳皇後之位;双双的皇後之位稳当,冯家才能更加稳当。这是互为表的事情,你岂能说单靠双双一人?”
既然话都说开了,冯大司马自然就要把话都跟将来的冯家家主说个明白。
有自己在一天,冯家当然不会有事。
但自己只是山门子弟(黑哨),又不是真的修仙人,不能长生不老。
将来冯家还是要交到这个儿子手。
这些年来,冯二郎与当朝太子厮混得熟得不再熟了。
再加上冯氏的家门,那可是出自山门,丝毫不弱於皇家。
所以注定不会像别人那样,对皇家有那大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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