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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陇上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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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洪小洪兄弟,大洪已经通了督脉,最后这个叫刘恩,却不是北地人,而是东境人,二征坏了事,是从东夷渡海逃到北地的……”

张行连连点头,一一记下,然后却是与那老司命一起把臂进入。

入得堂上,两拨人通了姓名来历,重新又推让了一番,到底是让老司命堂而皇之与张行并坐中央……只能说,好在撤了主位,方便摆椅子。

众人坐定,一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尤其是两拨人各有说法。

便是谢鸣鹤也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不过,尴尬的片刻之后,张行倒是直截了当的选择了对话的对象:“老司命亲自来,必然是有教导,既然已经握手试探,便不必说虚话了……你们找我来做什么?”

“行吧,老夫倚老卖老,先说一下……”那黑老司命得了言语,也直接去了顾忌。“荡魔七卫是当年黑帝爷所设制度,流传数千年,为此,隔着山海,外面人总以为我们是野人蛮种一般,尤其是白帝爷出来后这千年,凡事讲制度,又说三辉压四御什么的,反正是瞧不起我们,但我们既然能数千年不倒,肯定是有我们说法的……”

“这是自然。”张行面上颔首,心里却有些无语,专门开场说这个废话,不就是心虚嘛,肯定还是制度落后啊。

只不过,这话肯定也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具体原委到底是什么,估计得亲眼走一遭才能清楚。

“张三郎,我直说了,甭管你记不记得,若是不记得,还能做下这般事业,那就更说明我们是对的了。”黑老司命继续来言。“而我们现在找你,自然是觉得你是能做大事的,是能像你自家说的那样推翻暴魏、安定天下的……毕竟,黑帝爷点选了你。”

张行笑了笑,不置可否:“黑帝爷怎么点的我?”

“当日在北地白峰天池里,托吞风君点的你,一共点了五个人,死了两个,现在还剩你、贾越,还有另外一个在北地,而现在看,基本上就是应在你身上了……”黑老司命严肃以对。“你就说黑帝爷此番选的争龙之人。”

“不瞒老司命,我知道自己身上有点怪异。”张行看了眼有些紧张的贾越,并不反驳。“但是点选了又如何呢?贾越可曾跟你们说过我家白三娘和司马正的事情?”

黑老司命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说过。”

“所以天下不只是黑帝爷,还有四御,至于三辉压不压四御不说,但用辉光真气的肯定比用寒冰真气、弱水真气的多。”张行认真来讲。“三辉四御之上,还有一层天意,下面还有一层人心……老司命,我明白来告诉你,有些话,你来讲,我不否定,甚至乐意听个清楚,辨个分明,因为的确可能是真的,但也不必一定张口甚至大张旗鼓来认,毕竟,至尊们的事情是至尊们的事情,咱们是人,人跟人有人该做的事情……你看如何?”

“当然可行。”黑老司命点点头:“来之前知道你受伤忘了事情,便想到这层了……”

“其实,本就该如此。”张行笑道。“若是至尊真能掌握一切,我便是再自以为是,不也逃不出他手心吗?甚至心甘情愿、同志同心也说不定?”

“这是自然。”老司命也再度来笑。

“那你们准备怎么合作?”张行忽然一肃。

“很简单。”老司命正色来答。“正式结盟便是……我们在北地跟七城之间相互纠缠日久,可长久以来朝廷都是站在七城那便欺压我们,现在朝廷落难,我们自然要反,只不过北地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势,还有幽州大营镇压着,也委实不能尽快撕扯出一个好局面来,尤其是眼下,便是结盟,也只能走渤海水路,联通白狼卫跟渤海郡、登州这几处地方。”

话至此处,黑延稍微一顿,语气严肃了一些:“所以,咱们要先组个船队,平日里通商、传递消息、转运物资,我不信你们不想要我们北地的皮子、铁器、战马,我们自家也想要东境跟河北的那些家什物件……这样往来几次,大宗要害货物走满了,自然就信任了,那过个一年半载,谁要援兵救个急什么的,也不是不行,何妨出其不意,来个海上背后突袭或者接应?至于说两家再进一步关系,就得等幽州大营掉了,到时候只在战前再细聊也无妨。”

一番话下来,张行只觉得浑身舒爽,远交近攻、结盟互助、公平合理,要得不就是这个吗?

于是当即点头:“好说,就这么办!咱们是要歃血喝酒,还是要指着黑帝爷立誓?还是写正经的文书?”

“随便。”黑延放松下来,格外坦荡。“要我说,都没有先卖给我们送几船漆器、陶器、瓷器、茶叶来的有用……”

“这倒是。”张行也笑。“那就这般定下?黑司命且在我们这里多待几日,走走看看,我这边文书、盟誓全都给整一套,等那边登州和渤海的海船汇集起来,咱们就一起交换文书、盟约定誓,对外公布?”

“好!”黑司马拊掌来笑。“我就知道此行会格外干脆……贾越写信过去时还有些忧虑,忧虑个什么劲?脑子忘了,那也是北地的汉子。”

“不错,我就这样的汉子。”张行笑言以对,复又去看白沛熊几人。“你们几位北地汉如何?可要学贾越这般在帮里留下?长些见识,学些东西再回去?”

几人相顾一下,白沛熊站起来拱手:“俺们几个过来就是听到北地出了个真豪杰,张三爷干的好大事,想来看看的,顺便整了艘船,护着黑司命过来而已!”

张行大喜。

怪不得黑延也没提这事,原来本就不是他的人,而且也没提什么黑帝爷点授……荡魔七卫,组织度还真够散的,还神权,怎么就几千年不倒呢?

这边说好,张行终于好像记起来座中还有几个姓崔的了,于是赶紧来看崔肃臣:“崔二郎,咱们之前说到哪里了?”

崔二郎沉默片刻,居然没有如祖上无数经典案例那般搞出点什么花招言语来,只是心平气和来答:“张龙头,你之前问我们是怎么看朝廷,怎么看帮,又怎么看曹善成的?我也答了。”

张行恍然:“哦,对,那你的意思就应该是朝廷无道,暴君无行,但你们不准备反抗,也不准备声讨;至于帮和曹善成,都算是能整顿秩序的,你们谁也不支持?是这个意思吗?”

崔肃臣沉默片刻,点头应声:“乱世之中,升斗小民,求个护身符罢了……别无他意。”

张行再度笑了起来:“可若是这般,你们求什么护身符呢?你都说了,我们帮是讲规矩的,你是荥阳人,我没记错的话,你兄长承袭的是东郡公,而我们帮内徐世英徐大头领如今正做着有实无名的东郡公……我不信你不晓得我们帮内规矩和地方的稳定。”

崔肃臣一时无言以对,但还是勉力来应:“主要是清河这里还不太清楚,而且事关全族生死存亡,不敢不来走一遭。”

“清河这里不清楚是假的,怎么可能不清楚?”张行还是摇头,却又点头。“但后半句却让人无话可说,乱世之中,刀剑无眼,我看史书,以崔氏之清,张氏之华,卢氏之实,李氏之沉,于乱世中稍有强弱之分明,也只能尽量敷衍于粗俗武夫,以求家宅安宁,这才延续至今……只不过,升斗小民四个字还是虚伪了,真正的升斗小民哪有资格说话?也看不到危险吧?此时,恐怕正在被曹善成编练城防呢!”

在几个北地人饶有兴致的注目下,崔肃臣站起身来,愈发尴尬:“时穷势穷,自保都难,委实惭愧于乡梓。”

“你也不要哭穷。”张行摆手,严肃起来。“既然黑司马他老人家开了个好头,我也不做什么琐碎事了……这样好了,你若是非要护身符才安心,我给你,亲笔文书,保你清河崔氏家宅平安……但你们须将家宅大小,仆从多少,授田分布一一与我报上来,否则我怎么知道是你家不是你家的呢?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将多少成丹、多少凝丹,多少奇经,多少正脉,有没有宗师,都什么年纪,是男是女,哪一支哪一辈也要报上来,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跟朝廷勾结,准备做内应?”

崔肃臣没说话,跟着站起来的什么宇宙早已经瞪大眼睛,然后连忙摆手:“这如何能成?”

“首先……”张行坐在那里叹气道。“你们不来,我们帮也不是会破坏生产、劫掠私财的人;其次,你们便是来了,可若是族中有什么坞堡据点,也还是一定会平掉的,高利债也一定会烧掉,官奴一定会释放掉,私奴一定会官价赎买出来,对应的,授田也要重新来授,税赋也要正常来收……但是放心,我们不搞株连,也不强迫参军做事,只是要摸清底细,这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们有什么额外索求?”

崔肃臣沉默不语。辈分稍小、年纪也最小的崔元并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来问:“若房氏如何?”

张行看了一眼来做中人的那个姓房的,毫不迟疑:“一视同仁。”

崔元并瞬间哑然。

而崔肃臣犹疑片刻,到底是没再多言,只是拱手来对:“张龙头,容我等与族中做商议。”

“反正离得近。”张行笑道。“来去自由。”

崔肃臣苦笑,引得张行诧异。

陈斌终于开口:“龙头这几日忙着整军的事情,不晓得前线的样子,曹善成已经开始监视崔氏、房氏了,往来其实没那么轻易……只让崔七郎私下走一遭就好,其余肃臣兄他们留在这里住下便是。”

张行恍然,却反而觉得人家曹善成这么干没毛病……你崔氏和房氏不就是正在私通“反贼”吗?只不过没谈拢而已。

当然,这不影响他面色如常:“那正好,就留在左近看看,看看我们帮如何做事,最好能看出来些施政得失,也好帮我们拾遗补缺。”

崔肃臣拱手应声。

就这样,今日的之会面,到底是一分为二,一方痛快的不得了,另一方却又只能说是不欢而散了。

其实,与北地来人的见面也不能说是圆满,譬如贾越从被点破后就明显不安,只不过张行从听到对方也是估计什么点选后,心下对许多事情醒悟,反而懒得理会。

不然呢?还要再研究一下神学,劝对方成就心中莲花盛开?

这事还不如清河崔氏的事情要紧呢?

“他们不是想做什么大头领,那是个人的事情,这些大家族没那么夸张,也没那个本事直接管到个人行为,主要还是想要宗族特权,尤其是人身依附上的。”公房晚餐后,众人例行讨论,张行一语道破。“但河北这里,我连帮的大头领都不给门户私利,何况是他们?凭着一个姓氏,就要白占便宜?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当日我还是个黑绶的时候,江东八大家都也抄了!”

谢鸣鹤置若罔闻。

倒是陈斌,认真来答:“我待会和谢兄一起再去试探下崔二郎,这是个表面文弱,心里有丘壑的。”

“好。”张行点头以对。“来战儿的监军司马,肯定不是虚架子……但是心里也要有准备,这种世家子弟,最麻烦的就是纠结,什么都纠结,既想进取事功,留名立业,又担心会肇祸;既想安稳富贵,又不甘碌碌无为,不能掌握权柄……说白了,是家大业大惯得,真逼到急处,就一条路了,反而没那么多事。”

陈斌重重点头,似乎很认可这话,冯端也没有吭声,只是坐在角落里乱想。

就这样,且不说张行如何,只讲陈斌与谢鸣鹤离开县衙,往安排的住处去寻人,敲门之后便发现,四五人俱在,而且正在谈的火热,也是当场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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