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时,两人忽然愣住,只在将台上诧异去看四面,原来,两人亲眼所见,周遭的暴魏官军忽然分出了两支兵马,一支只千把人,一支却有三千左右,然后分别往东西两面而去。
“这是个好兆头,援军到了!”翟谦大喜过望。
“不错。”雄伯南微微眯了下眼睛,接口道。“但也是个坏兆头。”
“是了!”翟谦面色陡然变了回来。“是坏兆头,司马正这时死了心要留下主力来继续围攻咱们大营……天王,我先去了,速速把人撤回来!”
说着,不顾疲惫,直接从台上跳下去,却摔了个趔趄,然后依然不管不顾,往南营归去了。
紫面天王目送对方入了已经陷入“巷战”的南营,顺势扫过大营外围那些已经破烂不堪的防备,又瞅了瞅脚下坑坑洼洼的夯土台,最后昂起头来,看向了头顶已经偏西的烈日。
太阳毒辣,但对于雄伯南这种修为而言,却什么都不是,他看了数息而已,忽然一声常叹,大声来言,却不知道是在与谁说:
“五月雨,六月阳,今年五月没有雨,雄伯南却不该六月还不能与众兄弟遮阳!”
话至于此,雄天王伸手握住了身侧那面大旗,同时周遭紫色真气不断流出,非但将整个将台包裹住,更是顺着那面自己观想的大旗本身延展开来,以至于平空生成一面紫色的大旗,旗帜上甚至有淡淡的“黜”字。
这一手,是成丹高手大成的特征,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不用观想之物本身,徒用真气将此物映射捏造出来,那便是宗师的初级表征了。
说白了,就是以自身那份天地元气,自行化虚为实。
实际上,这也是雄伯南之所以能撑到现在的缘故,有此旗在,他的真气手段使起来气势磅礴,而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一直到眼下,都未见到司马二龙真正的显化自己的观想之物。
当然了,这似乎更加显露出司马正的强悍之处,他不用这么干,都能压着雄伯南来打。
“呼呼……哄隆隆……”
就在司马正准备继续战斗的那一刻,整个大营内外的战场上,忽然响起了奇怪的风声,继而渐渐连续不断,宛若雷鸣,以至于引得所有人抬头去看。
这其中,司马正看起来与其他人反应一致,但其实却是抢在风声响起之前便先意识到了什么——那是一股熟悉却比之前更加磅礴的真气波动。只不过,即便司马正目视之前便已经有所醒悟,但等他亲眼用视觉来看到眼前大营伤口一幕后还是跟其他所有人一样,陷入到了某种愕然之中,
放眼望去,一面巨大到方圆十数丈的紫色大旗高高立在半空之中,这还不算,大旗很快动了起来,却是绕着中心营盘不断盘旋,以至于真气首尾相接,宛若一体,形成了一道百余丈围、密不透风的大旗。
大旗似乎有形,迎风而动,其实是真气流动自发而成;边缘宛若霞光四溢,飘扬不断,乃是真气正常的逸散;而所谓百余丈围,不过是真气大旗盘旋速度过快形成的视觉错觉……对于战场上不少凝丹、成丹,包括奇经高手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然而,即便是晓得这个道理,这些人却都在第一时间里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此旗不破,此营难入!
司马正醒悟的更快,他不是凭感性,而是身为半步宗师的他已经很清楚了,到了他们这个份上,性、命、心、灵、时、势都是相通的。
雄伯南此时忽然奋起、旋大旗于此后,恐怕是字面意义上的“此旗不破,此营难入”……自己压住对方,手下围攻,部分高手结小阵突进占领防线与要点的策略怕是要无用了!
“大将军。”王童言语明显小心了不少。
“此战后,雄伯南也是半步宗师了。”司马正平静以对。“我若此战杀了他,或许能阻下来,但我现在这个状态,恐怕杀不了他。”
王童沉默以对。
司马正忽然一声叹气:“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话虽如此,言语未落,其人便猛地起身,半空中也不再是一个单独的四处乱窜的真气突了,而是渐渐金光迭起,隐隐有一个十来丈高的金甲巨人的模样出来……当然,仔细去看,这个金甲巨人下身是虚幻的,也无面目,只是他本人素来观想的家中一副甲胄用真气外显的手段展露出来而已。
跟薛常雄的金刀,跟眼前的大旗,没什么区别。
但是,足够震撼人心了。
而且,他根本没有召集各处的凝丹下属结阵。
空洞的金甲巨人出现后,司马正单骑持戈,径直来冲已经破了大半的南营,身前的真气金甲也宛如一个真正的巨人一般向前而去,沿途所向披靡,栅栏撕裂、壕沟平扫,所当军,也尽数崩散……一人之力,竟比之前几个凝丹所结小阵要强横多倍……须知天气炎热,奇经高手都不能自持,凝丹高手整日开着护体真气,忽然开战也够呛,但一人成军委实可怖。
翟谦正在营内偏后位置组织部队撤退,司马正打马而来,沿途摧枯拉朽,斩杀无数,看到这一幕,翟大头领几乎目眦欲裂,有心来挡,却心下胆怯,有心撤离,又觉得轻易弃了兄弟儿郎羞耻难耐,居然是立在原地怔怔来看……也不知道算不算被吓到。
须臾片刻,司马正单骑驰到前方数丈之地,眼瞅着对方是个明显的军官,毫不犹豫,挥起金戈,头顶的金甲巨人也宛若奋力挥拳。
临到此时,翟谦终于挣扎过了那条线,奋力鼓动真气,挥刀迎上,口中不忘大骂:
“装神弄鬼,老子肏你娘!”
说着,一刀挥出,卷起一股离火真气与无数沙土杂物来。然后,便宛如撞到什么巨物一般,直接被撞飞了数丈。
翟大头领几乎以为自己必死,但只是打了个滚,却又爬了起来,然后下一刻便晓得是怎么回事了——自家身后他的离火真气,已经融入了一片紫色的真气海中,而前方的司马正虽然成功进逼过来,将自己撞飞,他本人挥戈之手却根本没有落下来。
翟谦看了看身前的人,又看了看头顶,忽然就在相隔数丈的危险距离,不顾一切来笑:“司马正!司马正!你的金甲神仙没有脸倒罢了,怎么没有兵器?!但凡有一把小刀,也能割了我们雄天王的大旗才对!从未见过挥拳打旗子的!”
说完,其人放肆来笑,笑的直打跌。
司马正当然不会在意一个死里逃生之人的疯狂发泄,但是一击不成后,他也晓得问题所在了,自己的观想之物主守,不似对方这杆旗,攻守兼备。
但事到如今,还能计较这些吗?
于是乎,下一刻,司马正屏息凝神,奋力将手臂压下,乃是要用蛮力,用拳头将这面旗帜给砸到在地。
就在双方较劲的时候,两人几乎齐齐眼皮一跳,然后各自松开。
旋即,其中一人大喜,另一人表情微微黯然,便各自退开,金甲紫旗几乎同时消散。
随即,司马正扔下坐骑,腾跃而起,径直往西面而去,雄伯南却狼狈落地,手持大旗几乎趔趄,握旗之手也全是黑血渗出。
但这不耽误雄天王大喜过望,主动朝茫然的翟谦来解释:“西面两位成丹高手在交手,一个压着另一个打,往这边过来了,必然是白总管与魏将陈勇略!”
翟谦懵了许久,方才恍然,继而大喜:“白总管护着援军来了!”
果然,须臾片刻,一道流光闪过,白有思落入全是坑洼的中军将台,四下不见雄伯南,却也不着急,只是再度腾起,往西面而归。
彼处,明显尚在交战。
当然,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意识到,随着雄伯南的一时暴起、军援军超出预料的提前抵达、白有思的先发支援,以及一天之内最热的一段时间来临,司马正试图攻下帮大营这个战术意图,已经渐渐破产。
但是官军那里,似乎也不是太沮丧。
接下来,两军只是渐渐收敛,心照不宣的停止攻击动作,而随着伍惊风的出现、牛达的转向,双方愈发收敛,待到下午临半的时候,随着一支更加庞大的军主力部队出现在大营西南方向后,魏军更是彻底撤离了军大营,也放弃了对內侍军的阻击,只在大营东侧整军布阵。
又过了半个时辰,随着大军正式抵达,没有旗帜的张行进入大营,雄伯南持大旗迎上:
“首席,此旗尚全!”
张行不及下马,也不去看营内部分惨状,只是来笑:“天王在,安能不全?”
雄伯南走上来,诚恳以对:“首席,司马正委实厉害……而且,他似乎有什么底气一般,就是不去救萧县。”
张行眯了眯眼睛,依旧不以为意:“既如此,咱们一起去问问他,还是要劳烦天王替我掌旗。”
雄伯南自无不可。
而其余头领刚刚抵达,却也纷纷将部队留下,只按照张行命令,随从出迎。
出乎意料,明显受伤的翟谦也跟了上来。
张行刚一回头,翟大头领便扬声来告:“刚刚受司马正一击,打回去是难,但无论如何要去当面看回去一眼!”
众人纷纷来笑,状若惬意。
待旗帜出了破烂营门,白有思、伍惊风等人也纷纷落下随从。
而对面的司马正似乎也在等着,居然也早早率领七八名将领迎面来见……双方各自几十骑而已,除些许亲卫之外,多是凝丹以上高手,也都是郎将以上身份,就在营地东面乱糟糟的黄绿杂乱的田地里相隔数十步勒马相顾。
这时候,张行毫不在意自己修为稍低,只与白有思一起拍马再进,而司马正也单骑迎上。
三人交马,司马正先与白有思问好,俨然从容。
“你说,天这么热,死了那么多人,都要防疫的,而且说不糟蹋庄稼,可攻城、立寨,哪个真不糟蹋。”张行待两人寒暄完毕,忍不住当场吐槽。“何不学东境豪强们的车轮单挑战?咱们请两军凝丹高手车轮战,死一个换一个,省得那么多军士陪葬?”
“不是不行。”司马正笑道。“但若是都这般打仗,却不晓得天底下能有几个凝丹活下来?”
“也是,太浪费人才了……那起个军阵拼一拼?”张行点点头,复又摇头。“算了,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若士卒们不死,也显不出来自己的价值,贵族老爷还以为天下事就是他们站在车上使出真气猜拳呢。”
司马正晓得对方是阴阳怪气,却也来笑:“不可厚此薄彼,也不该厚彼薄此。”
“司马二郎心思比我正。”张行终于收敛。“不过这一战,还是我们帮赢了吧?”
话至此处,三人双方各自身后诸将,反应不一——帮众人,多有挑眉振奋之态,而徐州官军那里,却多不解与愤然,但也有两人依旧得意自若。
司马正笑了笑,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来问:“张三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攻这里吗?”
张行摇摇头,却又状若茫然来问:“难道是离得近?”
“就是离得近。”司马正迫切笑道。“你不晓得,我根本不是在彭城收到的军情……我是在菏水那里,就是咱们上次见面的左近收的到的第一波军情,而且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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