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偏堂内,裴十三娘两手捧着茶杯,表情有些出神,想到这里,她腾出一手,抚摸了下巴掌印散去的右脸颊,揉捏了一把。
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紫金帔帛美妇人,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偏堂大门敞开,落在门口地板上的上午阳光,缓缓偏移着。
喝茶等了许久,裴十三娘反应过来,好像不见同僚王操之的身影。
按道理,王操之也要从浔阳石窟过来,和她一起在这处偏堂等待公子开会结束。
奇怪,人去哪了?
而且也迟迟没有听到旁边议事厅里开会的动静,好像还没开始。
裴十三娘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长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脚步,节奏很快,从中都可以听出这脚步的主人性子雷厉风行。裴十三娘听到后,立马起身,迎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长廊上的队伍已经经过了偏堂。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绯红官服的年轻人,身姿挺拔。
上午的阳光将他的修长身影在偏堂内的地面上拉长。
俊朗的侧脸被阳光铺盖上了一层金边,像是散发光辉一样。
裴十三娘稍微有些看出了神。
等她反应过来,来到门边的时候,欧阳戎已经经过了偏堂门口,目不斜视,大步朝前方的议事厅走去,瞧也没瞧裴十三娘。
“公子?”
裴十三娘下意识的要追,面前出现了一只示意禁步退让的竖掌。
“让开。”有呵斥。
裴十三娘转头一看,是燕六郎和王操之,外加一队个个高大挺拔的严厉捕快,在为公子开路,紧随他其后,严禁挡路之人靠近。
“裴会长?”
燕六郎匆匆看了眼裴十三娘,发现是她,他收回手掌,没多说,继续带人跟了上去。
旁边的王操之,略微放慢脚步,打量了下裴十三娘取下黑色薄纱的脸蛋,似笑非笑的说:
“裴会长这气色好了不少啊,不过黑纱还是常备为好,万一哪天又用上了呢?”
裴十三娘从前方欧阳戎的背影处收回目光,瞧了眼笑呵呵的矮个青年。
她轻哼一声。
二人虽然同在欧阳戎麾下做事,但是却有些不对付,因为都是商贾,来的顺序也有个前后,一个是以旧人自居,一个是刚加入的新人,自然都有点看不上对方。
王操之嘴里说着调笑的话语,却没有停下一点脚步,裴十三娘朝他背影问道:
“王掌柜干嘛去?怎么到处乱跑”
王操之早已收敛笑容,没理会那美妇人,快步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裴十三娘见状,也当机立断的出门,没在偏堂老实待着了,跟随上去。
议事厅的门前,陈参军正在翘首以盼。
见到欧阳人一行人到来,立即迎了上去:“明府您来了!”
欧阳戎路过他身边,微微偏头问:“人都到了吗?”
陈幽在欧阳戎后方亦步亦趋,个头高的他,微微弯腰:“人都到齐了。”
欧阳戎头不回的丢下一句:“来杯茶。”
陈幽刚想说热茶已经倒好,在议事厅的座位上,却瞧见燕六郎扭头走人,带着几个捕头,提着一只装有茶叶与茶具的自带包袱,去取热水泡茶,看他们动作,十分的熟练。
陈幽当即闭上嘴巴。
王操之、裴十三娘等人侧目,心中顿时清楚,这是安全措施,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种大人物的茶水用具都得自带,专人检查,马虎不得。
他们在门口停步,原地守候,目送欧阳戎的背影入内。
只见,门前左右侍立的俩甲士拉开大门,年轻刺史大步走进了议事厅。
大厅两侧坐立的官员,在率先起身的刁县令带头下,齐刷刷的站起身来迎接。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陆续看向了他。
欧阳戎大步前进,微微低头,像是思索什么,在大厅内走到一半,似是才想起众人都还站着,他看了看左右,轻声说:
“大伙都坐吧。”
众人却无人先坐。
守在门外的王操之瞧见,直到年轻刺史坐下之后,全场官员才将屁股沾上凳子。
在离大郎笑着送出参汤后,今日的议事开始。
在外面听了会儿,王操之不禁感慨:
“姐夫这背影和这气场,真俊啊,非寻常人也,大丈夫就该这样,纵横捭阖,挥斥方遒。”
他还不忘调侃身后方的裴十三娘:
“裴会长,这样的男子,你们这些妇人小娘们看了,还有能不着迷腿软的?若我是小娘子,早就投怀送抱了……”
等了会儿,没听到这商妇的拌嘴回应,王操之奇怪的回过头,发现裴十三娘身影消失不见。
还没等他细想,余光瞥见什么,转头看去,在前方长廊上,看见了裴十三娘的婀娜背影,似是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燕六郎返回,捧着一碗热茶正好经过那处长廊,被裴十三娘拦住,她似是言语几句,燕六郎愣了下点头,裴十三娘小心翼翼捧着茶杯,折返回来。
裴十三娘瞧也不瞧眼角微微抽搐的王操之,捧茶经过他与两位甲士身旁,走进了议事厅。
大厅内正在议事,众人皆屏气凝神倾听年轻刺史说话。
裴十三娘两手捧着杯沿,微微压低腰背,如端茶丫鬟般十分低调。
她低眉顺眼的经过了两排官员面前,来到大厅最上首的座位,她弯腰将茶杯轻轻放在了公子的手边。
妇人珠圆玉润的婀娜身姿,稍微引来了一些目光。
不过裴十三娘没有在意,当下她全部的心神都被旁边一身绯红官服的年轻人所吸引:
他正站着,放声全场,本是文弱的背影,格外的挺拔伟岸。
全场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这位年轻刺史说话。
裴十三娘,低头弯腰,余光瞧见,公子俊朗无双的脸庞上,满是平静之色,在说了一阵话后,似是命令众人讨论,他重新坐下,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某刻,公子蓦然搁放茶杯。
瓷制茶杯重重磕碰实木桌面,发出了“铛”一下的沉闷响声,原本有些交头接耳的大厅,瞬间寂静下来。
准备退下的裴十三娘身子也跟着这一声重响,微微颤了下。
旋即,她听到他朗声开口,语气不容违逆:
“就敲定在本月十五了,七日后的响午,东林大佛正式竣工,召开庆功大典,会开放浔阳石窟,官民同乐,届时还会有画师记录当日盛景,画卷呈送洛阳……诸君回去好好准备下吧。”
……
虽说大人物都喜欢开会,喜欢讲两句。
甚至还有开会迟到,外加翘二郎腿的权力。
但欧阳戎不太爱开会。
因为心中清楚下面的人会如坐针毡,压力山大。
除了当领导的,正经人谁爱开会啊。
开会训人,可以强调权威,但欧阳戎不需要依靠这个来树立威信,也不感兴趣。
因为今日这场会议必须得开,欧阳戎采取了速战速决的方式。
在暂时搁放下安惠郡主那边的事情后,他有些迟到的赶来刺史府议事厅,快言快语的讲完了东林大佛与庆功大典的事。
对于这场庆功大典,就和此前欧阳戎与离裹儿分析的一样,大多数官员都表示了支持,毕竟是帮大伙庆功的,排场越大,陛下越喜欢,众人越会多些封赏,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也有个别官员推崇节俭,反对大办特办的。
欧阳戎综合了下各方的方案,找到了一个相对适中的,让众人先围绕它自由商讨,改进一下。
主座上,欧阳戎低头抿了口茶,润了润快要说干的嗓子。
默默听他们讨论了一阵后,他搁下茶杯,直接朗声敲定了日期。
寂静大厅内,众人都怔了下,旋即纷纷应诺起来。
对日期没有异议。
欧阳戎轻轻颔首,又详细聊了聊布置。
会议很快接近了尾声。
这算是在场一众官员们开的最简短的州级会议了。
特别还是这种大事,以往哪次不是长篇大论。
搁在其它州,那州刺史至少得拉住众人,开个两天起步的会议。
“都散吧。”
欧阳戎一边喝茶,一边摆了摆手。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看了一眼外面天色。
这正午都还没到呢,这位刺史大人有一种“不想管他们午饭”的既视感。
不过大伙心底还是喜欢这种轻松气氛的。
该办事的时候办事,该休息的时候休息。
可能是有些适应了欧阳戎松紧有度的风格,有一位老县令大着胆子,笑问一句:
“刺史大人,大伙远道而来,您不包个饭吗?”
欧阳戎耸了耸肩膀:
“本官也要按时回家吃饭,有一位婶娘在呢,这刺史府都没怎么住过,厨房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包你们饭。你们要是愿意,倒是可以跟本官回家吃去,不怕我那婶娘唠叨就行,在这块儿,可以问问元长史,他有经验。”
众人顿时哄笑,元怀民有些红脸,会后的气氛有些活络起来。
有官员问:“对了,听说刺史大人那位婶娘快要办生辰礼了,不知是在何日?”
欧阳戎摇摇头:
“别管何日,这次算是家宴,就几人吃饭,元长史都会请,婶娘说的,嗯,反正话先放这儿,诸君不可送礼,违者处罚。”
说完,欧阳戎站起身,背手走向门口,离开前,丢下一句:
“湖口县的孟县令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大厅内准备离去的人群中,一位刚站起身的中年县令愣了一下,手不禁指了下自己的脸:
“啊,刺史大人是喊下官?”
众人侧目,纷纷点头。
欧阳戎身影已经离去,燕六郎留在门口,看了眼大厅内的孟县令,怀中抱刀等待着。
在周围一众同僚的侧目下,孟县令一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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