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寄居,年久失修,山石也容易崩塌……”
“不让别人靠近,可能是防止出意外。”
“毕竟,若有修士,死在了沈家的矿山里,宣扬出去,沈家也挺麻烦。”
墨画微微颔首,觉得也有一点道理。
他又问:“那你们沈家,有在孤山城建庙么?”
“庙?”
“嗯,”墨画点头道,“庙宇,或者是祭坛,密室,宫殿等其他,用来供奉的地方。”
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古怪。
沈修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以前的穷苦矿修,下矿为了求个平安,会拜一些不知是山神,还是精怪的东西。”
“但这是因为他们穷,修为低,遇到危险,无法自保,只能将命运,寄托在缥缈的神怪之上。”
“沈家的矿井,又深又坚固,大多都是用灵械开采,下井的人不多,没必要,也几乎从不建这些东西……”
墨画点了点头,目光微凝,又问:“那你们沈家……会屠人满门么?”
沈修言脸色一僵。
这种尖锐的问题,当面问他这个沈家长老,真的合适么……
“没有。”沈修言矢口否认。
“真的没有?”
“墨公子,”沈修言叹气,“我沈家,好歹也是四大宗世袭的五品世家,是正经宗门,无缘无故,没有事由,是不可能公然违背道律,做这种‘屠人满门’的事的。”
“这若让道廷司知道了,上报道廷,我沈家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墨画狐疑,“但是,你们沈家那个公子,看起来似乎很嚣张,一言不合就想杀人。”
那是他蠢,眼睛长屁眼子上去了。
沈修言暗暗骂道。
真的是宠溺惯了,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做。
“世家多纨绔,这没办法。”沈修言道,“不唯沈家,其他大世家也都如此,背地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世家太大,人太多,家规再严,也管不过来的。”
“不过,像这种有人撑腰,有资格乱来的嫡系,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世家子弟,还是要守规矩的,根本没那么自由。”
“即便这些嫡系弟子,真的犯了错,杀了人,也不意味着完全没影响。”
“大多数情况下,世家会找一些旁庶,替嫡系‘顶锅’,去道廷司认罪,以此来息事宁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没代价的事,只不过……”
“只不过,”墨画道,“有特权的人,会把代价转嫁给别人。”
沈修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孤山鸿宴楼里的那个公子,叫‘庆公子’?”墨画又问道。
“是,”沈修言道,将那个沈家公子的名字,告诉了墨画,“他叫沈庆生。”
“沈庆生……”墨画念叨了一遍,“他也是沈家的嫡系?”
“严格来说,不太算。”沈修言道。
“什么意思?”
沈修言道:“这个沈庆生,他是半路提上去的嫡系,血脉不算太纯,也没老祖护佑。”
“那他这么威风?”墨画有些不解。
沈修言解释道:“他爹是真正的实权长老,管辖的范围,就包括孤山。在孤山这块,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沈庆生也因此沾了光,只要在孤山城里,几乎没人敢管他,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他爹叫什么?”墨画问。
“沈守行。”沈修言道。
“沈守行,沈庆生……”墨画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他想问的,差不多都问了。
此行的确也打听到了一些线索,但也不算太多……
墨画寻思片刻,便道:“修长老,你能帮我从沈家找一些,有关孤山城的卷宗么?尤其是涉及到当年矿山的。”
沈修言眉头紧皱。
墨画道:“太机密的就算了,一般级别的卷宗就行。”
真相往往藏在一般的细节中。
而且,太机密的卷宗,沈修言估计也弄不到。
沈修言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没拒绝。
墨画的因果,他真的是不敢欠一点。
“好,我回去会查一下。”沈修言道。
“劳烦修长老了。”墨画很客气。
沈修言看着墨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缓缓开口道:“墨公子,您还是尽量……不要参与沈家的事为好。”
沈家家大业大,势力也盘根错节。
墨画毕竟只有筑基修为,与沈家作对,实在不太明智。
而且,他也很难办。
但沈修言,只能委婉地提一下,他可不敢教这位小公子行事。
“还有,在孤山城里,尽量小心沈庆生。”沈修言又补充道。
“他们父子,会针对我?”墨画眉毛一挑。
“不是他们父子,”沈修言摇头,“是沈庆生。”
见墨画有些不明白,沈修言解释道:
“沈守行是实权长老,他出身不算好,是这么多年,一步步爬上去的。这样的人,在利益面前,是一条饿狼。但相对的,在不涉及利益的前提下,他心里又拎得相当清楚,知道什么风险不能冒,什么人不能得罪。”
“沈守行若打听到公子在太虚门的地位,应该知道分寸,不会对公子下手。但他儿子,就说不准了……”
“沈庆生是沈守行的独子,从小受娇惯,不可一世,睚眦必报。”
世家纨绔,向来不服管束。若真服了管束,他们也就不是纨绔了。
墨画点头,“多谢修长老提醒,我明白了。”
沈修言不知墨画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但也没有多嘴。
“那,墨公子,我……”沈修言低声道。
墨画拱了拱手,“修长老慢走,我便不留你了。”
得了墨画许可,沈修言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他是金丹,也是乾学百门的宗门长老,但在墨画面前,他是一点架子也不敢拿。
甚至一想到墨画身上的因果,想到与他有关的人,想到破庙中的那一幕幕,沈修言就心底发寒。
“公子保重,沈某先行告辞了。”
沈修言向墨画抱拳行礼,而后转身,缓缓走出了荒林,上了马车,在斑驳的山道上,渐行渐远。
夜色浓重,墨画看着沈修言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也不再迟疑,向山林的另一边走去。
另一边的山道边,停了一辆马车,顾师傅牵着马,站在车前,神情戒备。
见了墨画,顾师傅才松了口气。
“小公子,事情可办妥了?”顾师傅问道。
“嗯。”墨画点头,“办完了。”
“好。”顾师傅道。
他也没问墨画到底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而是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我这便送您回宗。”
此去太虚门,路途较远,天色也暗,顾师傅不太放心,也不敢大意。
“有劳顾师傅了。”墨画道。
而后他便坐上马车,在顾师傅的亲自护送下,趁着夜色,回到了太虚门。
……
两日后,孤山城,沈家。
华贵的书房内。
康复没多久,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沈庆生,两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叫道: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爹,我可是你儿子!”
“那个太虚门的小杂碎,他羞辱我,他暗算我,他差点……就杀了我!!”
沈庆生对面,站着一个鹰钩鼻,面容有些寻常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沈庆生的父亲,也是沈家的实权长老,沈守行。
沈守行淡淡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声音低沉,问道:
“他是怎么羞辱你,怎么暗算你,又是怎么差点,杀了你的?”
沈庆生羞怒,咬牙道:“他,他……看了我一眼……”
“你的意思是……”沈守行脸色冷漠,“他只看了你一眼,就差点杀了你?”
沈庆生的脸涨得血红,烙铁炙烤一般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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