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呆在这里。”
喇嘛呵呵一笑:“分头行动吧。”
说罢,喇嘛转身朝念走去。
然,他刚刚转过身,便觉察到身后有异常,一阵凌厉的风,直扫他的后颈窝。
心知不妙的他下意识地把头往下埋,想避开随之而来的令他胆寒的危险。
可是,他的动作没有快过身后的唐泽。
时间好像在瞬间回到多年前,回到了那个斩妖无数,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又变成了手起剑落妖魔亡的除妖师,只一招,便将敌人送入地狱。
喇嘛的身\_体被定格了,luo露在外的后脖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线。
很快,这条线迅速扩大,成了一个整齐的切口。
鲜血喷涌间,喇嘛的头,跟脖子分了家,骨碌碌地落到了地上,矮小的身-躯也随之倒了下去。
沾了一地灰的头颅,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怨毒的目光,也许是想投给唐泽的,可是,现在只能无奈地投向天空……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是死在那群你口中的蠢钝动物手里。”
扔掉剑,唐泽折返到念身边,细心地为她拔掉扎在身上的刺。
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着。
不光对念,对整个卧虚山,他都抱着最深的歉意。
这群头脑简单的夜叉,仅仅是帮它们烤肉而已,就把那么珍贵的骨突当礼物送他,而念,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给他重造了一个完整的身\_体……
不恨……
唐泽终于明白念在临终前说的“不恨”是什么意思了。
夜叉的世界太简单,也许在它们眼里,自己永远是那个在烟熏火燎中帮他们烤肉的好家伙,它们的脑子里,没有“目的”“利益”这些人类世界里才有的概念,它们更不会明白,卧虚山有今天的结果,全是拜他一人所赐。它们不是不恨,而是根本不知道该很他。
它们的爱恨,太干净。
念是对的,她总是要自己走。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无心的闯入,本应由永远的离别来结束。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
唐泽很想流一滴眼泪,可是,流不出来。
眼泪好像凝固在了体-内,还有血液,都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匆匆的行走……
天亮了,阳光温暖地笼罩着卧虚山。
唐泽举着火把,静静地站在堆放在一起的夜叉尸体前。
片刻之后,火把高高飞起,落在尸体上。
轰!
熊熊火焰窜天而起。
唐泽把船上的机油全部用在了它们身上。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对不起。”
抛下这句话,他转身朝那片藏着淡水的树林走去。
水洼静静的,偶尔有一两个水泡冒出来。
念躺在水边,身上的污垢被洗得干干净净,穿过树梢的阳光,在她清秀美丽的脸上落下漂亮的斑驳光点。
唐泽在当年他们并肩而坐的地方,认真地挖着土。
一边挖,他一边对念笑道:“你抓鱼的样子,很好笑。”
念的长睫毛覆盖在稚嫩的肌肤上,在晨风中微微抖动,像在回应他的笑声。
唐泽把身上的骨突全部倒入土坑中,认真地埋好。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念身边,坐下来,把她抱在怀-里,痴痴地看着前方。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夜叉的传说,应该由自己来终结。
他在心里说。
算赎罪吗?!好像不是。
不是不走,是不知道究竟要往哪里走。
世界,哪里才是你的世界?!
唐泽问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耳畔回荡——
唐泽,哪里都不是你的世界,因为你早已经把自己弄丢了。
呵呵……
唐泽紧紧-搂-着冰凉的念,笑了……
阳关寂静地转动着,树林外头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块,没有一刻停息。
地球依然在转动,海那边的人,依然像往常一样生活,一切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流落到一片海中的荒岛,也许你会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一个美丽的,长着尖尖耳朵的姑娘坐在月光下;也许你会见到一具白骨,卧倒在高大的石洞前;也许……也许你什么也不会看见,只有不会说话的山和石头,听着身边的人说起那些亦真亦假的传说……
尾声
听完这个故事,我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彻底凉了。
“唐泽还在那座岛上吗?”
我突然想知道这个男人的近况。
“不知道。我已经很久不去卧虚山了,那里没有任何有趣的东西。”黑袍二号摇头。
我拿起那只海螺,放到耳边,里面,像有人在说话。
“要是我没记错,蒲松龄也讲过一篇夜叉的故事,不过那个的结局要好得多。”
“当选择不一样的时候,结局自然不一样,黑袍二号看着海螺,“这个就送给你们当见面礼吧。是我从那里的海边带回来的。”
敖炽一把把海螺抢过来,说:“干嘛,用这个来提醒我们生活有风险选择需谨慎么?”
“不,这也是祝福。”黑袍二号指着他与我,“你们没有在该离开的时候停下,也没有在该停下的时候离开,我想以后也不会。”
“行,这礼物我收了。”我笑嘻嘻的把海螺包装起来,伸个懒腰,打着呵欠靠在敖炽身上,渐渐睡去。
梦里,有海水的声音,粼粼的月光,还有个尖耳朵的姑娘,她的爱与恨,是世界最干净的珍宝。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