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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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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川身形狠狠一震,便连刚刚的悲伤都顾不得了。

“如果那个人尚不足十岁,我大约知道他是谁了。”颜子川凝眉思索了下,“那时我还小,只记得父汗曾经领回个漂亮的大邺女子,说是要纳为良姬,只是后来达木错内乱,那个女人便不见了踪影。”

齐墨璟点点头,“此事我自会去查证。”

言罢,他又抬头望了颜子川一眼。

少年与时年眉眼间确然有神似之处,这怕也是时锦同意少年留下来的缘由。

他探手抚了抚额角,蹙眉闭目,似是被外事所扰,不胜其烦的模样,“颜子川,我可以信你吗?”

颜子川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最后固执得又望齐墨璟一眼,“你究竟……有没有伤害她?”

“从未。”他答的斩钉截铁,“至少自我明白对她的心意后,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那好,我信你。”颜子川道。

齐墨璟唇角微微勾了勾,似是这个答案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

“好,我去找她。”他扬起头,深深瞧了一眼齐墨璟。

侍墨吓得赶忙扶住了他,往屋里送。

他的族人,常年隐藏在草原深处,犹如过街老鼠般不敢张扬恣意;他的亲人,被纳达尔的贵族当成随意可交易的玩物,没有自尊、暗无天日……

“爷?”侍墨轻声儿唤他。

他的沉默太过突兀,便连侍墨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侍墨原就不是情感丰富的人。可听着二爷这般带着酒意的絮絮叨叨,他的眼眶便一阵发热。

“哦、哦,”红绮小心翼翼得跑过来,帮忙扶着齐墨璟进了屋。

眼见着益昌郡主望过来,挂在墙头的小卓子很是欢欣得挥了挥手。

“无碍。”他的眼神清亮亮的,一双眸子亮得吓人,偏偏脚底却如打摆子般,踉踉跄跄。

眼见着齐墨璟眼中闪着疯狂的光,侍墨干脆一咬牙,直接一掌劈在了齐墨璟后颈处。

连日来的平静都是表象。他一直告诉自己,时锦还活着,她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孩子……

二月的风仍带着些寒凉,两人又盘桓半刻,益昌郡主觉得又乏了些,两人这才一道儿回了屋。

侍墨更气了,却还是低头道,“是是是,您说的都对。赶明儿夫人回来了,奴才倒要将您做的蠢事一一说与她听。”

齐墨璟却是力气极大,敲了他头一下,一双眉毛俱跟着往上扬,“你是谁,她是谁!”

侍墨简直吓坏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疯魔的二爷,仿佛陷入梦魇里再也走不出来,早已失了往日的克制隐忍,只余席卷而至的绝望。

“侍墨,”齐墨璟的眼眶突然发红,“她怕是不肯回来了。她说,她不要我了……”

小卓子是太子身边贴身太监张大元的干儿子,为人机灵,嘴又讨巧。昔日益昌与太子关系亲睦时,很是喜欢小卓子。

颜子川呲了呲牙,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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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怎的喝了这般多酒?”侍墨原守在门房那边打盹,待听得动静,赶忙睁眼,便见齐墨璟醉醺醺得回了家。

齐墨璟心情很好,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一边走,一边与侍墨道,“先会儿伏在巷尾的棋案上睡过去了,她在梦里找我了!她问我为何瘦了,还说,她好冷,有些想我了……”

益昌郡主拢着袖中暖炉,眉目淡淡得往那望了眼。

可,万一……

“知道了。”益昌郡主懒懒得抚了抚指尖丹蔻,脸上带了些落寞,“春光向好,不与冬归。”

另一边,听闻小卓子说完白日里的事,萧策狠狠掼落桌面上的茶杯。

“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搭把手!”侍墨眼见着红绮贴着墙根儿路过,赶忙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万……

齐墨璟脚步顿了下,唇紧抿,手捂了胸口,不再说话。

他又对红绮叮嘱一番,这才满面焦急得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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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丫鬟秋月小心翼翼得瞧了一眼益昌郡主的眼色,指了指围墙一角,“那个小太监又来了。”

益昌郡主只凉凉扫了一眼,便挪着步子离开。

他说这话时,头微微偏过来,眼睛晦暗,却又带着些微小希冀。

他连一个字都不敢想下去,每动一下念头,心就跟着抽疼一分。待得疼得委实忍受不了,他佝偻着身子一点点弯下腰去,手狠狠捂着胸口,嘴唇也跟着泛白,话中带着绝望和疯狂,“……她说,她不要我了……”

囔着鼻子回了句,“做个梦也能开心成那样!我天天守在您身边,怎不见您想想我?!”

秋月不敢多言。

万一……

那种绝望近乎窒息,若是她真的死了,他又该去哪里寻她?
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崔时锦,只有一个……

他道,“我有一种预感,时锦未死,只是被人劫掠到了其他地方。你是羌戎人,自是比我更熟悉羌戎。颜子川,她算得上你半个姐姐,帮我找回她,我助你重整达木错。如何?”

“回郡主,自上月之后,尚未有回信。”小丫鬟知自家郡主心思,当下更小心翼翼了些。

颜子川想说他不自量力,他作为达木错的王子,尚且自顾不暇,这个齐程,不过是个千总,又能做什么?
可看到他认真坚毅的目光,他又有一点想要相信。

“那把腰刀,送你了。”齐墨璟淡淡道。

可自打太子春风得意、圈揽整座皇城时,不见他登门,这会儿落魄了,却遣个小太监频频造访,也不怕污了她的闺誉?
也是,太子向来凉薄自私,一个小小女儿家的闺誉,他又如何放在心上?!
益昌郡主只觉得曾经的自己傻的天真,她一边在花园里散步,一边问秋月,“夫君那边可有消息了?”

好不容易将二爷安顿好,侍墨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现在犹如一个被困封在笼子里的野兽,整个人暴躁又易怒。

在地上又转圜几圈儿,他目光狠狠瞪向小卓子,“你确信,益昌瞧见你了?”

小卓子早吓破了胆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以头抵地,“是,郡主还往奴才这边瞧了瞧,又走开了。”

萧策听完小卓子的话,往后一跌,坐回身后交椅中。

“好,好,好,好得很呐~”良久,他轻笑出声儿,只喉间血腥气翻涌,唯有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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