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失控的计划
因为銮驾莅临，玉泉山下的皇家马场今日守备森严，光是行宫大门处就有数百禁军精锐，更别提各家随行而来的护卫也驻扎在外面。
自年前倭寇侵扰京畿，哪怕这半年来京营将北直隶境内犁扫了三遍，但护卫太后銮驾的禁军丝毫没有片刻放松。
哒哒、哒哒……
“来人止步！”
看来远处奔驰而来的数骑，守门的禁军将士抬手示意，高声阻拦。
“吁！”
唏律律……
马儿高高抬起前蹄，来人勒马停下，跳下马来抱拳说道：“理国公府柳湘莲，有急事寻荣国府琏二爷，还请将军速速通报。”
虽说柳湘莲不喜欢提及自己出身理国公府柳家，可这会想要见到贾琏，只能如此。
便宜外孙女再飞扬跋扈，那也是皇亲，因为自己的处置被贼人劫走，曹太后心里又是自责又是窝火。
不过他还是抱拳向涂世忠与刘淑乐，意有所指的说道：“驸马方才与我说过，郡主今日是受了挑拨，便是之前我二叔之事，当时驸马与长公主皆被支开，驸马的话我信！”
任凭钱坤再骂，依旧无法阻止事情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当公主府的人找来时，钱坤差点夺路而逃。
钱二苦涩的说道：“暗探来报，是涂郡主与贾家人发生了冲突，鞭笞了贾琮带来的老虎，惹得太后娘娘大怒，让人送涂郡主去宗正寺受罚……”
“该死、该死、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湘莲闻言连忙小声制止：“嘘，此事绝不可张扬。若传了出去，你我性命不保。”
贾琏冷笑一声，悠悠说道：“我家若是要报复，直接就打上门了。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宁荣贾家不屑算计女儿家！”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来到行宫大殿时，只见殿内不但有驸马都尉涂世忠、德清长公主刘淑乐外，还有当今太后曹娘娘，四皇子刘弘、荣国府贾琏兄弟俩，以及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一名劲装男子，三名颤颤巍巍的武者。
“嗯？禁军？”
贾琮慢了一步，迟迟到来，随行而来的还有好奇柳湘莲的皇四子刘弘。
“怎么会是涂郡主？不是说马球赛上会让林氏女受伤，借此让其提前离开回京救治吗？为什么会是涂郡主？”
“二郎怎会在此处？”
不但秘密去求见了太后娘娘借兵，更是派人四下去寻前来赴会的东平王府众人。
当柳湘莲重复了一遍禁军校尉吴签和贼人头领的对话后，钱坤的面色立马大变，跪倒在地，向曹太后和刘弘连连磕头。
高亭中的水溶在见到一队羽林郎快速离开行宫后，啪的一声打开了纸扇，跟身旁的老管家说道：“给汪四传信，明日把涂郡主送回京城，记得要让满京城的都知道，德清长公主的爱女被东平郡王府送给了贼人。还要告诉世人，其实这群贼人原本想要的是荣恩伯的外甥，姑苏林如海的独女！”
可他身后的一名武者突然壮起胆子，出言喝道：“放屁，我柳二哥重信重诺，京中谁人不知……”
只见向来慈祥温和的曹太后罕见的冷漠下令：“今日之事不许外传，违令者斩！弘儿，带你九姑姑下去休息。贾琮，你带人速回京城，将此事告知皇帝。涂世忠、贾琏留下，本宫有话嘱咐你们二人。”
“起来吧。”
余者中，德清长公主刘淑乐恨不得咬死还在装疯卖傻的钱坤，贾家兄弟二人虽然对涂思琪的事表示遗憾外，更多的关注落在了东平王府的造反之事上。
突然，贾琏的身影出现在了柳湘莲的视线内，他欣喜的招手高呼：“琏二哥，这儿！”
贾琏在听到柳湘莲有急事寻他，疑惑中快马赶到了行宫大门处。
啪！
钱坤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八瓣，他的手臂抖的厉害，不可置信的看向心腹钱二。
白氏跪在了地上，往主位不断挪动，磕头哀求道：“此事无凭无据，仅凭浪荡子之言便囚禁我儿，岂有公平可言？”
曹太后向锦溪招了招手，将其叫到跟前，耳语几句后，锦溪便快步退出了大殿。
他在愣神后正打算行礼时，祖母魏氏、母亲白氏也疑惑的赶到了正殿门口。
“柳二郎，你来说！”刘弘紧紧盯着钱坤的眼睛，下令道。
曹太后根本没有再给钱家人机会，摆手让人将其带了下去。
两人避开他人，柳湘莲才小声说道：“小弟方才与几位兄弟在城北密林打猎时，见到有大队贼人隐藏其中。原本正打算悄悄退出密林报官，却见一队禁军护送着一辆精致的马车来到密林中，那领头的禁军校尉应该是与人勾结，将马车中的人交给了贼人……”
……
“呵……”
贾恩侯做得出打上门报仇的事，贾恩侯的小儿子说堵住女儿揍一顿报仇，涂世忠也相信极有可能发生。
短暂的慌乱后，他急切的嘱咐道：“快去追，让那群倭寇将人安全的送回来。还有派人去找吴签，找到后将他和他的那些人……”
长白山中的鞑子为何会迅速壮大？东平郡王府养寇自重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大门外的柳湘莲等人似乎很急躁，其中一名武者打扮的人小声问道：“柳二哥，这事儿找琏二爷有用吗？咱们还不如直接报官，说不定还能得到赏银。”
“太后娘娘，臣冤枉啊！”
果如柳湘莲所言，在得知女儿被人劫走时，德清长公主刘淑乐在短暂的茫然无措后，当即就疯狂了。
贾琮在一旁狠劲的点头，昂首挺胸的说道：“原本我打算改日堵住涂郡主揍她一顿的……”
贾琏看到刘弘过来，眼前一亮。他拉着柳湘莲迎了上去，与刘弘嘀嘀咕咕说了一阵，随后便由刘弘开路，带着柳湘莲等人急速往行宫内赶去。
曹太后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抬手制止了内侍快要出口的呵斥：“事关重大，钱坤既然有嫌疑，自然要暂时关押。便是你们婆媳，也要禁足屋舍中，等待宫中旨意。来人，将人带下去！”
她看了一眼刘弘，便见刘弘轻咳一声，略过魏氏、白氏，直冲钱坤喝问：“钱坤，涂郡主在哪？”
事关女儿的清誉，德清长公主肯定会发疯。他还好说，怎么说也是勋贵子弟，可这些江湖兄弟，恐怕逃不脱公主府的迁怒。
“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明察，我儿坤坤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柳湘莲尽可能的将自己所见所听用最快的语速讲出，郑重的点头说道：“而且我听到那人说，东平郡王有造反之心，打算在辽东起兵以谋大位！”
柳湘莲在京中游侠中的声望很高，这些人虽然不能理解高门大户对女儿家名声的苛刻，可还是依言沉默下来。
“大胆，太后娘娘面前，岂可污言秽语！”
四大异姓王不忠于朝廷，这事基本上是公开的秘密。但要说直接起兵造反，有心的多，有胆的少。毕竟大夏有一位威压数十年的昭武帝。
他们在行宫外焦急的踱步，不时张望大门里来来回回的巡逻队伍。
果然，守门的禁军在听到理国公府四个字后，立马派人去寻行宫中的贾琏。
涂世忠还算冷静，拱手回道：“贾镇抚的话我也信，贾三郎的话，我亦信。”
“臣妇冤枉，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勾结倭寇……贾恩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有辱贾代善的肮脏事。
啪！
贾琏一巴掌扇在贾琮的脑瓜上，制止了他继续胡说。
“臣妇（臣）拜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钱坤当即就心跳加快，假装疑惑的反问了一句：“四殿下，什么？涂郡主？”
“是禁军，小弟当时摸到了附近，听到那校尉与贼人首领的对话。马车中的人是德清长公主府的涂郡主，那禁军校尉应该是东平郡王的人，贼人好像跟晋商有关。他们打算将郡主送去山西，这会应该已经往燕山方向走了。”
倒是钱家，有前科！
曹太后虽然不喜欢管事，但她的眼睛很毒，在短暂的对峙后基本上确定了此事与钱坤有莫大的干系。
“该死！难道吴签不认识涂郡主吗？他是怎么回事？既然马车里是涂郡主，他就不知道变通？”钱坤这会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汗如雨下。
内侍的厉喝，将这名武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击散，不过依旧还是嘟囔道：“我等都听到清清楚楚，那人都说了是东平王指使的！”
钱坤突然手指贾家兄弟二人，满脸的恨意：“是贾家，宁荣贾家，肯定是他们。早前因为我父王之事，贾家就记恨公主和驸马没有帮贾政说话，今日马球会，郡主又与贾家人起了冲突，劫走郡主的事肯定跟贾家脱不了干系！”
钱坤冲钱二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钱二立刻领会，抱拳退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快要压制不住疯狂的刘淑乐，沉声下令：“来人，先将钱坤关起来……”
“太后娘娘、四殿下，这是栽赃陷害，臣……东平王府对朝廷忠心耿耿啊！臣都不认识涂郡主，又怎么会去绑了郡主送给贼人？”
浪荡子三个字一出，柳湘莲的拳头瞬间握紧。他咬了咬嘴唇，却没有争辩。因为在京城高门大族的印象中，他的确是浪荡子。
“二哥、柳二哥……”
“啊？”
柳湘莲抱拳领命，详细的讲述了自己的所见，行宫正殿的气氛愈发凝重。
只见柳湘莲拱手道：“琏二哥，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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