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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5章 溯游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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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穹望驰道,万里都一线。

观河台就像嵌在河岸的明珠,自不同方向牵系至此的驰道,倒似明珠之光华,放成了丝缕。

长河当然便如龙。

龙门书院的姚甫,便负手在云端。见当世天骄如过江之鲫,从不同的支流溯游而来,群集这天下第一的观河台……好似见证了鱼跃龙门的过程。

不免心生壮怀。

一枚小巧的礼圭悬在他腰间,助他调理四时,规制二十四节气。

此宝色作天青,乃龙门书院的镇山之宝,洞天宝具。

是由小洞天排名第二十二的玉阙宝圭天所炼,其名“青圭”,又名“礼圭”。

属于六礼玉之一,乃礼东方之玉。

同时它也是六礼玉里,唯一一件真个炼化洞天所成的宝具!剩下的都是礼制所化,修行具显,称为“类洞天之宝”。

都说礼天的【苍壁】乃六礼玉之首,佩于当代礼师礼恒之的腰间。但以历史而论,【青圭】才是第一件炼成的礼玉。

事实上它是法祖韩圭当年亲手炼成的宝具,赠予儒家,以助孔恪制“礼法”。

韩圭当初雄心壮志,认为儒也可以是法的一部分,把孔恪当徒弟。但孔恪后来告诉世人,礼可以是法,但礼只是儒的一小部分,又说“达者为师”。

所以这件【青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六礼玉第一,司礼东方,已是极大的认可。

这也算是一桩历史公案了。

姚甫悬礼圭在腰,却不是一个规矩很强的人。他非常讨厌繁文缛节,主张“治礼在心不在仪”,“仪”只是“礼”的初级表现,用以引导世人理解“礼”的真谛。

他是个才气纵横,天性浪漫的人。

自镇河真君引天海镇长河,接续了烈山人皇伟业,长河之患,便称“永治”。

坐落于长河边上的龙门书院,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常年坐望长河、剑调四时的姚甫,也终于是多了一些闲暇,得以满天下游历,也随手点化冥顽,留下不少神仙故事。

这几年龙门书院的事务,倒都是照无颜在处理。说句大不敬的,比姚甫亲自主持宗门事务的时候,要更井井有条一些。

“爹呀,我找了一圈,没想到你在这里,好巧——”

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姚子舒,驾云而来。

及至近前,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便有失望之色闪过,她左右看了看,似不经意地问:“姜真君呢?”

姚甫并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

曾经成天扯着照无颜衣角的小小子舒,也已经长成了现在这般娴静模样。

唯独是此刻问起那个名字来,还有几分少女时期的羞涩和天真。

令老父亲颇为怀念。

“爹!”子舒看出揶揄来,跺了跺脚。

“哈哈,走了,已走了。”姚甫笑着讨饶,又不免促狭:“他此来找我,只为公事,自然一切从简,来去匆匆。你若不抹胭脂,或还能见上一面。”

他当然明白自家女儿对姜望的喜爱,理解那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年少时期对于理想存在的崇拜敬仰。

他曾经也有过这样崇拜的人,只是后来支离破碎,终究不值得他的供奉。

在女儿身上却不同,那人长存于她的神台上,还越来越耀眼。

年少时崇敬的人,没有因为时光而黯淡。

记忆里的星辰,一直闪耀在夜空,在无数个或许困惑的夜晚,指引着人生方向。

这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爹~!”子舒赌气要走,但又有些舍不得挪脚,拐着弯问:“未知是什么公事,还劳烦您登天来迎?”

“除了黄河之会,还能有什么公事?”姚甫笑了笑:“至于我……以他今日在现世的地位,又是这等正事,我若不出迎,倒显得倚老卖老,龙门书院没有礼数了。”

老实说,对于偶像的现世地位,姚子舒一直没有太真切的感受。

毕竟在她的视角里,偶像一直是光芒万丈的,但多少有点“我在美化他”的自知。

直到身为天下四大书院院长的父亲,说自己“按礼需迎”,她才陡然有种“沧海已数迭”的感受。

曾经剑啸天涯台,在他人剑围之下反复挣扎的少年,如今剑光一围,已是天下了。

“这次的黄河之会,会有什么麻烦吗?”子舒问。

“能有什么麻烦?”姚甫掸了掸衣角:“只不过他主导了许多变化的发生,自然也要担起相应的责任来。”

“任何改变都会伴随一部分人的痛苦。”

“你想要说那是更好的,抱歉,对既得利益者不是。”

“这个世界不是张张嘴就能改变。”

“他定了新的规矩,他就需要证明,他的确有维护这份规矩的力量。当然,最好是不要到展现力量的那一步。不然每一届都打一次,纵然都能赢,多少说明人心不服。”

这位剑出‘典世’的书院院长,笑吟吟道:“剑不出鞘而天下噤声,才叫顺理成章,俗称‘面子’。”

子舒大概听明白了,原来偶像来龙门书院,是寻求支持的。不由得问道:“那您给他面子了吗?”

龙门书院岂止是给他面子!

至少在今年,龙门书院是姜镇河面子的一部分。

当年为观河台落成书写祭文的儒门先贤,就是龙门书院的源头。

那篇平息狂澜的祭文原稿,姚甫刚刚已亲手交给了姜望!

一切只是为了让黄河之会上的姜望,有傲视长河的最强力量体现。

龙门书院对姜望的支持,并非他姚甫个人的欣赏,而是龙门书院长期以来理想和利益统一的诉求。

除了这一届,还有哪届能让书院弟子以书院名义自由参赛?

固然神霄战争的压力,才是几位霸国天子松口的原因,那也要有人站在前面争取,才能漏下这一缕天风。

龙门书院不会只在口头上支持。

但这些就不会跟子舒讲,她最好是自己想明白,想不明白就更好。

姚甫不是一个会把子女修剪成理想模样的人,自由生长就是理想。因而只是微笑:“我岂能不给姚子舒面子!”

子舒竖起大拇指:“院长英明!”

“要去参会吗?”姚甫笑问:“当初他参加黄河之会,你还在台下摇旗呐喊,为他助威呢。那次白院长还问我……‘欸那个姜望是你们龙门书院的人吗?我看子舒好激动。’”

“欸!”子舒恼道:“白院长瞎说,那助威词儿还是象乾师兄写的呢,怎不说他是青崖书院的人——再者说,我也给殷师兄助威了!”

姚甫促狭道:“那可惜文华退场太早,没能听到几声你的助威。他一定很遗憾吧?”

“不理你,我收拾收拾,出门去也!”子舒着急忙慌地驾云而去。

姚甫独在高穹远眺,看着一队一队的车马,如长蛇向观河台蜿蜒。

彷似涓滴入海,也如漫长岁月里,汇聚人道洪流的过程。

今年的黄河之会,格外的盛大恢弘。

再看长河两岸,辉光点点,隐聚云雾,即便眼高如他,也不由得感慨一声:“今朝名势已成,他若转修香火,也是阳神横空!”

尽管镇河真君一再强调,长河晏宁,首在于烈山人皇的开拓之功、恒镇之业,其次在于长河龙君数十万年的调理,接着是历代前贤在治河上的付出……他将【定海镇】落在长河,引来天海相镇,不过是漫长治河事业的一次总结。有幸为如此伟业立碑而已。

但长河两岸还是不可避免地立起许多生祠。

人间的香火,又何尝不是天人所见的星光。

……

……

观河台是天下第一的观景台。

若以观河台为景,则没有比天马原更合适的地方。

白眉青眸的少年,便坐在这里。披发垂肩,静止风云。

左眼变幻万世,右眼穿梭流年,呼吸之间,云霞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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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而又雷霆万钧,轰隆似鼓,雷海倒倾,竟成天瀑。

这骇人的威势,只是祂的一声叹息,一次转眸。

便在这时,有一只修长的手,拨开暴耀雷光而来,将雷霆天瀑,掀成了帘。

雷光将肤色耀出几分白,帘后是镇河真君宁定的脸,他礼貌地弯腰走进来,脸上带笑:“后生晚辈姜望,为尊神卷帘!”

原天神沉默远眺,假装没听见。

姜望并不尴尬,左右看了看,由衷赞声:“此处好风景!”

他笑着道:“仰观古老星穹,俯瞰滔滔长河。天下虽大,何事不在您眼中?”

原天神终于转眸看来,嗤了一声:“绝巅四载,这还是你第一次来天马原,可见无利不趋,无事不至!”

“尊神何等贵重!”姜望笑道:“若无贵事,岂敢相扰?”

“我贵重吗?”原天神轻轻扬头,似笑非笑:“天下果真敬我?”

姜望不接这个茬:“说起来我与尊神有缘!现世距离星穹最近的两个地方,一个叫天马原,一个叫星月原——”

“咱俩还都长一双眼睛,两只耳朵。星月原十年之前还跟你无关,三年之前天马原也不归我。缘什么缘?”原天神摆了摆手:“你还年轻,别学那些老废物说废话,有事说事。”

“其实也没什么……”姜望继续保持他温润的笑:“晚辈正在筹备黄河之会相关事宜,看到尊神在此闲坐,便过来招呼一声,想知道是否有什么可以效劳。”

原天神瞥他一眼:“怕我闹事呗?”

“尊神说的哪里话!”姜望笑道:“黄河天下会,乃人族盛事,深明大义如您,只有维护,岂会干扰?我虽战战兢兢,在您的注视下,也觉得踏实呢。”

他往前走,站在原天神所坐的白石前,很亲近地道:“当初顾师义陨落东海,您发下大愿,要护义神成道,我真是发自内心地尊重您……”

当年围杀庄高羡,向前飞剑万里来援,就是坐在此处。

只不过那时候向前的屁股底下,并没有白石——这家伙是愿意讲排场的,但懒得搬。

也不知现今去了哪里,剑道有何进益。

心中想着老友,也不影响此刻的温良和顺:“尊神若是对比赛有兴趣,可否容我在天下台为您设席?”

原天神轻声笑了:“你比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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