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绮简直嫉妒到发疯！
凭什么她去勾着爷时，便被爷一通嫌弃。待得澜漪着了白裳妖妖娆娆走上一遭儿，便是那当家主母的命？！
左思右想，红绮终于有了些明悟。
定然是她勾着爷的时机不对，才惹爷生了厌！
那会儿她跑到正房门口偶遇二爷，便是爷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但现下当家主母病着，爷没人管束着，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想明白的红绮心思浮动，几乎是迫不及待得换了鲜亮的钗裙，又拿上好的胭脂抹了面，这才趁着夜色浓郁出了屋门。
最近爷都歇在偏房，周遭服侍的人也少，倒是方便她行事。
手中端着个保温的食盒，盒中则是滋补益身的汤水，红绮躲过晚上值夜的丫鬟，悄悄儿行至偏房处。
待得到了门口，她又从前襟处解下一方玫红的细纱帕子，略略扶了下耳鬓，这才悄悄儿推开门，往里行去。
偏房外间并未亮灯，只在内间亮着一盏灯烛。
有笃笃敲击声不断响起，似是有人在钉着钉子。
那人只要一转过内外隔断，便能瞧见如呆头鹅般站立着的她。
“刚刚，果然是你。”跃动的烛火有些不受控般飘摇了几下，连带着齐墨璟身后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两人正说话间，红绮又听到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儿一点点响起，直激得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糟糕！怎的半途醒了？！”侍墨嘀咕一声儿，显是没料到棺材里传来动静，“这般闹腾，怕是适才化的妆也都花了。”
她迈了迈步子，发现双腿软绵绵的，半分力气也使不上。不止如此，她嗓子好似被人堵上般，半分声儿也出不得，便好似整个人被锢住一般，软成了一团烂泥。
侍墨钉钉子的动作一顿，粗声粗气道，“并未。”
“不，奴家不想！奴家一点也不想！奴家只想做个洗脚婢，入齐府本非奴家所愿，还望齐大人念在红绮不懂事的份上，饶奴家一命！”
“嗤——”火折子被吹亮后露出些许明亮来，坐在粗纹细雕牡丹花桌边的人捂着火折子点亮桌上烛火。
“那许是我记岔了。”齐墨璟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侍墨换了换手腕，又撸了袖子，拿着铁锤敲钉子，“没想到，后头落灰的库房里还能翻出棺材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红绮的脸霎时惨白如纸。
“赶紧钉上罢，莫再多生事端。”齐墨璟颇有些无奈，挥挥手，不再管这些事儿。
劫后余生的红绮正欲攀着置物架起身，却发现自己好像——
更糟的是，伴着铁锤的敲打声儿，有人自里间往外走了出来。
常年的默契使得红绮第一个想到了澜漪。
抬手在隔壁门上轻叩了叩，红绮的声音在清冷的夜里带了些微微凉意，“澜漪，你睡了吗？”
“不是让你将药量下大些，怎的这般不小心？”
她一时想着应是齐爷嫌弃柯氏碍了眼，这才想要亲手将柯氏处死。
齐墨璟的声儿也浅浅响起，“骆城这边，家里有读书人的人家都喜欢备上副好棺材，寓意升官发财。想必前房主也是图个好意头。”
齐墨璟嘴角抽了抽，只觉着这人聒噪得紧，“齐府需要一位夫人，以后，你便是齐府的女主人。”
红绮没办法，只能探了手去搬自己不争气的双腿，一步一挪得躲在了置物架的后面。
“回爷的话儿，夫人没在，那些强效迷药所剩不多，奴才便想着省着点儿……”侍墨有些委屈，与己分辨道。
只她才叩了几下，便发现那门不过虚虚掩着，并未栓死。
齐墨璟自内走出，一眼便瞧见搁在茶几上的食盒。
旁边住的正是澜漪。两人原在怡翠阁时便算得上是互相倚仗又互相背刺的朋友。
便溺了……
.
自二爷的偏房出来，红绮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若遇到出手阔绰的恩客，她们自是互不相让，但若对方被欺，亦会抬手帮上一把。
只澜漪再不可能爬出来了，倒是不好再更换，他只耐着性子问底下的人，“你也想做正房夫人？”
她不是一个人！
齐墨璟懒懒得皱了下眉头，只觉着这红绮比澜漪还要不济事些。
坐在桌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冷肃端凝的千总大人。
红绮想到这一点，紧张忐忑的心也跟着略略平复下来。
借着那陡然亮起来的光亮，红绮自脚底突得窜起一股子寒气来。
一时间，整个人便好似被架在火上烤的咸鱼一般，想要逃离，却又无所适从。
她想要集中精力想想现下的处境，可又静不下心来。
她整个身子抖如筛糠，涕泗横流，分毫没了适才妖娆妩媚的模样。
“再好的意头，在家中备上这等晦气之物，到底不妥。”侍墨摇摇头，显是不赞同得紧。
隔壁房间黑乎乎一片，澜漪应是正在睡着。
他目色微转，自置物架上扫过，又扬声儿问侍墨，“你来时带了食盒？”
她猛然跪在地上，以头抵地，砰砰砰磕着响头——“奴家错了！奴家错了！求爷恕了奴这一回罢……”
红绮站在隔断处，两股战战，整个人便好似丢了魂儿般不知所措。
这哪里是做什么正头夫人？！分明是催命的祖宗！
谁也别想拦她！她便是做一辈子洗脚婢，也胜过呆在这祖宗身边！
可那句“夫人没在”，又让她心中存疑。
辗转反侧良久，终是下定决心般起了身，于旁边的门上瞧了瞧。
她由是抬脚轻入了屋，一步步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摸过去。
言罢，他竟是不再瞧红绮一眼，径直站起身离开。
红绮待得齐墨璟离了屋子，整个人登时瘫成一团。
此时，她便是连哭都哭不出半分来。眼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澜漪分明是被当做柯夫人钉死在了棺材里，而她，便是这齐千总盯上的另一只猎物！
“对了，”原本迈出屋子的男人嗓音清懒得紧，仿佛在提一件无足紧要的小事，“莫要想着逃跑。上一个惹怒爷的女人四肢还瘫着。”
……
红绮眼中最后一点光，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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