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政宗微微一笑,说道。
“也是,圣人身边哪里会缺人呢,是我想岔了。
像刚才在院门口遇上了那个女人,看起来就是才貌双全,她叫什么来着。。嗯,松上纱荣?”
义银看了眼伊达政宗,她正一脸无辜,手指抵着嘴角似在回忆,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难得看到伊达政宗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心生忐忑,会吃别人的飞醋,担心自己失宠,义银心里越发好笑。
她越是这样,义银越是想逗逗她,于是笑道。
“松上纱荣呀,她可不是女人,她是一个蜜罐子,对,简直就是一个蜜罐子呀。”
义银故意一脸赞叹,挑逗伊达政宗的醋意,但他此刻却忘了眼前这个柔弱女子是何等可怕的猛虎。
这句戏言让伊达政宗深深记在心里,天晓得会给松上纱荣带来多大的麻烦。
深吸一口气,伊达政宗的笑容有些僵。
义银摆摆手,说道。
“不逗你了,那不过是个新人,学兵众毕业新上来的姬武士,挺努力的一个年轻人,你不要想太多。”
伊达政宗这时候已经控制住自己的小情绪,放松表情,顺着圣人的意思,点头道。
“我自然知道圣人说笑,不可能当真的。”
义银笑笑就过去了,但伊达政宗心里却过不去。
努力的年轻人,那么再努力努力就该登上圣榻了吧?
伊达政宗此时还不知道,松上纱荣已经登上了圣榻,成功走了自己的老路。
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
冬去春来,新一年的春季大评议统战众全体代表大会再度举行。
轻车熟路的统战众们已经不需要圣人再刻意做些什么,按部就班私下交易,举手表决,鼓掌喝彩。
五奉行照章办事,斯波联储稳定前行。
学兵众第二批学员已然毕业,新鲜血液不断融入斯波统治集团,为临时幕府带来新的活力。
斯波家内部整合走上正轨,一条家那边也没闲着。
黑田孝高按一条秀吉的意思,在肥前国建起一座新的城池,亦是一条秀吉的新居城,名护屋城。
不等黑田孝高完工,一条秀吉这边已经急不可耐准备起自己的半岛征伐。
她一边沟通麾下各家,分配军力,积攒军资,建造战船。
一边要求对马岛的宗家作为外交桥梁,向半岛君臣递交国书。
宗家劝阻不得,无奈之下只能利用自己的人脉向半岛投书。
国书上,一条秀吉以岛国关白自居,希望半岛君臣能够允许岛国军队借道,并邀请半岛君臣一同征伐大唐四百州,分享天朝上国。
历来恭顺天朝的半岛君臣见着国书几乎惊呆了,对一条秀吉表现出来的狂妄感到不可思议。
于是,半岛君臣一面向天朝发出预警,一面派人前往岛国打探一条秀吉的身份实力。
天朝这边,万历君臣此时一边打着明缅战争这场长达二十年的反击战,一边还要镇压蒙古人叛乱的宁夏之役。
听闻岛国起兵要借道半岛,讨伐天朝,大明官员并未重视,只是看做无稽之谈,便束之高阁。
而半岛在岛国的探子回报,一条秀吉并非岛国最高统治者,只能算是骤然升起的一方诸侯,也让半岛君臣松了口气。
这一条秀吉装b装得太吓人,原来不过是个自大狂而已。
半岛君臣安心嘲笑几下,便继续躺平,然后就特么的出事了。
得不到半岛君臣的回应,一条秀吉暴怒之下正式举兵征伐半岛。
半岛承平已久,文恬武嬉,国内八道武备松弛,四百多县几乎是毫不设防。
唯一有些战力的北营人马,也是盯着北方建州女真,配合天朝对辽东时不时的扫荡,扶弱削强,维持着相对平衡。
面对突如其来的岛国大军,半岛就像是毫无防备的天真少男,根本没有反抗的准备和能力。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斯波家还在庆祝圣人的第十四女,第十五女诞生。
而一条秀吉已经入住尚未完工的名护屋,向麾下武家大名发布动员令,正式讨伐半岛。
整个西岛国武家都行动起来,这一年她们大量借贷斯波土仓的粮票,从德川领地购买军需物资。
斯波麾下领地的大量物资从德川领地出口转运西岛国,供不应求的局面极大刺激了东岛国的生产,经济发展一日千里。
在东太平,西磨刀好似冰火两重天的经济水平越来越大,岛国东西的民生差距也变得越来越大。
人心向背出现进一步的分裂,富庶的东岛国人越发看不起穷兵黩武的西国穷疯子,也为未来东西岛国决裂开战,埋下伏笔。
这一年,西岛国在备战,东岛国在生产,双方相安无事。
翌年春,自觉万事俱备的一条秀吉正式侵入半岛,岛国历史至此踏入了不一样的河流,与原来的历史分道扬镳,从此变得面目前非。
———
盛夏,天气渐热。
在这个秩序尚未恢复的混乱时代,人命如草芥,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及时行乐的思想遍布上下。
近畿经济随着战事平息,这几年已经慢慢恢复过来,手里的钱粮渐多,武家的物质文化需要也跟着水涨船高。
人生在世,无非是吃喝玩乐,而女人的最大乐子,从来就离不开男人。
杀手和男支男,是最古老的两个职业,随着近畿承平,某些职业也跟着兴起。
飞田新地位于大阪平原,地处堺港,石山之间,在摄津,河内,和泉三国交汇处。
自池田恒兴战死之后,一条秀吉已经将摄津国笑纳怀中,只是她战略向西,不愿意与斯波一系发生意外冲突,对自己麾下约束颇深。
淀川北岸的摄津众歇菜,石山的一条家臣也不敢造次,南岸和泉河内两国因此占据了上风。
利用三好义继和畠山高政站错队的机会,细川藤孝拔掉了这两个眼中钉,终于将和泉河内两国全部纳入和泉细川家的势力范围。
再加上圣人恩赐的堺港关所,细川藤孝暂时控制住了淀川水运,细川家的富庶让旁人眼红。
而新田飞地就在和泉细川家掌控下,这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地,为细川藤孝带来了大量财富。
此时,临时幕府的工作才刚刚展开两年,许多政务还在磨合中。
五大奉行之间既有合作,也是竞争,谁都希望自己的职权范围大一点,又不能太过侵犯别人利益,这就导致大量模糊地带的出现。
权力不会有真空,官方出现漏洞,自会有人去填补。
新田飞地虽然日进斗金,但却不需要缴纳重税,就因为它处于临时幕府管理一个空白区域,男昌。
自天朝管仲首创官男昌制度之后,对男支男的管理就被视为官民两类,成为一大税种。
飞田新地兴起两年,游男数量数千,甚至形成了太夫,格子,端这样的职业等级。
可临时幕府却没办法建立官男昌制度吃肉征税,只能在酒水,店铺方面喝点汤汤水水,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是因为和泉细川家通过大评议进行运作,始终阻挠官男昌制度通过的缘故。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和泉细川家一家自私自利,只是两年功夫,高阶武家就已经能熟练通过大评议制度为自家谋利,各自划地圈钱。
一股皿煮自由的恶臭已经在大评议这口大染缸里酝酿,未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在此时,再恶臭的大评议制度也比武家原有的政体先进,足以保证斯波神权统治这个岛国很多很多年。
夏日炎炎,傍晚的飞田新地才会热闹起来。
堺港的富商,京都的贵人,斯波编制内工资稳定的姬武士,各式各样有钱有闲的小团体都会跑来新田飞地找找快活。
推杯交盏之间,人脉资源,团体共识,诉求互助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在人类社会,人和人之间取得信任的成本,交流间达成共识的成本,可能远远超过想象。
繁荣的新田飞地就像是老上海的黄河路,没有一条大黄鱼是白蒸的,没有一只大龙虾是白烧的,这都是必须付出的沉没成本。
为了保证新田飞地的繁荣,和泉细川家的奉行甚至以有碍风化为名,将境内私男昌抓入新田飞地,充作散茶。
而最高级的太夫一档,更是精通茶道,三味线,和歌的高情商帅哥,成为高阶武家交际谈判的润滑油,这些男人被民间称为花魁。
有些花魁眼光独到,乐意投资一些有潜力的年轻姬武士,免费提供场所,甚至倒贴钱帮忙姬武士。
———
是夜,明里由来到游廊外,一名小秃等待已久,赶紧上前鞠躬。
“明里大人您终于来了,我家郎君早就等得不耐烦,下午就开始点妆,您这个时间还没到,他就逼着我在这里等。”
小男孩脸上露着苦色,五官却是清秀,眉眼间已经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媚态。
这些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被称作小秃,都是游廊养着当小厮的,从小耳融目染,长大了多半也是留在这里生活。
等他们长到十五六,就有资格陪坐陪酒,过了十七就能过夜,走上他们前辈的道路,用态度和身体让女人感到快活。
明里由掐了一把小秃的脸蛋,挥挥手笑道。
“我今天约了朋友,晚点再去看青叶,你先回去吧。”
明里由是学兵众第一届的第六席,是由圣人亲自赐刀的圣刀组,毕业后留在学兵众带新人,成果卓著,深受好评。
像她这样优秀的姬武士,是花魁郎君眼中的潜力股,自有人主动投怀送抱当情郎。
更要紧的是,她年纪轻轻,美丽动人,比起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女人,更让游男心动。
而那位痴情的青叶郎君是飞田新地的太夫之一,数千游男中只有几十个,百里挑一。
几句话打发走了不情不愿的小秃,明里由快步往里走,沿途胭脂水粉,风情花色皆无视,径直走到一处房间,拉门而入。
室内已经有几名年轻姬武士在喝酒,只是没看见游男陪席,应该是想说些私话,不愿意外人在场。
几个人抬头看见明里由,纷纷露出笑容,其中一人大喊道。
“明里学姐又迟到了,来来来,先罚了这一杯!”
明里由瞪了那嘻嘻哈哈的姬武士一眼,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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