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董正国下令喊道。
他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的手下死死地摁住的毕先登。
毕先登的手腕正在滴血。
这是一个非常警觉的人,尽管特工总部的人撬门闩、进门的动作很轻微,还是惊到了毕先登。
他掏出匕首试图反抗,不过,很快就被制服,手腕也在此过程中被匕首划伤。
「毕先登?」董正国一把揪起毕先登的头发,说道。
毕先登不说话。
董正国一扭头,他的身後闪出了曲平郡,曲平郡点点头。
毕先登也看到了曲平郡,他立刻明白自己暴露的原因了。
「汉女干!叛徒!曲平郡你不得好死!」毕先登骂道。
曲平郡羞愧的不敢说话,耷拉着脑袋不敢看自己的组长。
董正国一摆手,就有手下上前用破布堵住了毕先登的嘴巴,不仅仅是止住毕先登骂人,最重要的是防止此人自杀。
「带走!」
立刻有手下过来,先用手铐将毕先登背铐,然後将黑色的布头套套在毕先登的脑袋上,随後立刻将人押走了。
「搜的仔细点。」
「尽量记住什东西在原来哪的位置。」
董正国一边叮嘱手下,他自己则也参与搜查。
根据曲平郡的交代,最近这段时间毕先登一直在沪西大旅社住着。
以董正国对军统的了解,军统人员做事多粗糙,一个有过较长时间的居住痕迹的房间,不可能收拾的太干净。
不过,很快董正国就皱眉了,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在房间并无什有价值的收获。
房间虽然杂乱,似乎在昭示着居主的生活懒散、邋遢,但是,特工们仔细搜查了好一会,却是并无什收获。
只翻出了一些报纸,烟灰缸,几盒香烟,还有抽屉翻出来的几枚水果糖。
董正国上去翻了翻,都是近期的报纸,似乎并无什异常。
「将这些东西都带走。」董正国吩咐说道,「留两个人蹲守。」
虽然守株待兔是笨办法,不过,在情报战场上,往往是能够有收获的。
「是。」
……
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报告主任,人已经抓回来了。」董正国向李萃群汇报情况。
「做得好。」李萃群高兴说道。
对於抓捕中统分子、军统分子,李萃群的兴趣一直都非常浓厚,这不仅仅是当下之敌对情况下的情绪使然。
「尽管还未正式审讯毕先登,不过,陈明初与毕先登在沧州饭店秘密见面,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李萃群看着董正国,说道,「董组长,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董正国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在思考。
李萃群也并未催促。
他对於这个原中统王牌特工‘大副”是非常欣赏的,或者说是越来越欣赏,尤其是在童学咏以及汤炆烙叛出特工总部後,能力出众的董正国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提高了一些。
「属下觉得,应该是重庆方面在拉拢陈处长。」董正国说道。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道,「那名女子很可能是陈处长的亲戚家人,是重庆方面安排来劝降的。」
「陈明初有一个妹妹。」李萃群说道。
董正国点点头,如此就对上号了。
沧州饭店的服务生所提及的那个面带哭泣之色的女子,极可能正是陈明初的妹妹,这是被重庆方面弄到上海来见陈明初,以兹劝说拉拢。
「你觉得陈明
.
初是否已经反叛了?」李萃群又问道。
「可能性是有的。」董正国想了想说道,「陈处长私下与他们有接触,这已经是事实。」
「是啊。」李萃群点点头。
正如董正国所说,陈明初与军统上海区方面私下有接触,这是不争的事实。
「行了,你去吧。」李萃群摆摆手,「尽快撬开毕先登的嘴巴。」
「是。」
董正国离开後,李萃群身体後仰,将自己的身体倚靠在椅背上,他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支铅笔,开始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当思绪驳杂的时候,他会选择这种方式来令自己静下心来,以兹寻找清晰的思路。
董正国说无法排除陈明初是否反叛,李萃群更多的思忖之下,却是倾向於陈明初虽然和军统上海区方面有过接触,但是,应该也仅限於接触,暂时还并未升官为要反叛。
兆丰总会门口的刺杀事件,陈明初死了,这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是足以成为陈明初是‘清白”的证据的。
当然,这只是李萃群的猜测,他自己也并无太大的把握,万一陈明初确实是已经决意再度投靠重庆,而兆丰总会门口的刺杀导致陈明初被杀,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军统那边实际上对此也是颇为痛心的一次失误……
李萃群喝了一口茶水,他决定暂时压下这些猜测。
现在成功捕拿了军统上海区情报科第一组组长毕先登,只要撬开这个人的嘴巴,一切疑惑皆可得到较为清晰明确的答案。
……
曹宇的嘴巴咬着一支烟卷,他挠了挠头发,又捏了捏那半只耳。
自从这只耳朵英勇负伤後,似乎因为伤了元气,此後便非常容易生冻疮了。
他抽了口烟卷,将烟卷夹在指间,鼻腔喷出淡淡的烟气,目光却是盯着楼下院子的轿车看。
这辆轿车是上午就开出去了,大约一刻锺前从外面回来的。
几分锺後,曹宇出现在了总务处。
「鄢处,可有闲着的车。」曹宇递了一支烟与总务处副处长鄢南星。
「曹组长,你也不是不晓得啊,这车子就没有空闲的时候。」鄢南星接过烟卷,享受曹宇给他点烟,然後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你下次用车早些说啊,早说了我给你留着。」
「我刚才瞥见院子有一辆车空闲。」曹宇笑了说道。
「好你个曹宇,你是看到兔子了,才来找我借生姜大料的吧。」鄢南星假装生气说道。
曹宇便嘿嘿直乐。
「等着。」鄢南星指了指曹宇,说着,他打开档案柜,取出了一份用车资料登记表,递给了曹宇,「这签下字。」
「得。」曹宇笑着说道,他从身上摘下钢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还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在上面备注了时间,精确到了分锺。
从鄢南星的手拿到了车钥匙,曹宇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的内心则是在暗自盘算思考:
就在方才,他看到了用车登记表上面的用车记录——
院子那辆刚回来没多久的小汽车,是董正国的行动组使用的。
这是执行什行动回来了?
抓了人回来了?
曹宇下楼,径直走向小汽车,打开车门,钥匙点火,熟练的将车子开了出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车子来到一处僻静的道路,曹宇将车子停在路边,他从驾驶室下车,然後绕到了右侧车门,拉开了车门遮挡一些视线,然後开闸放水。
尿完水後,曹宇瞥了瞥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然後他打了个哈欠,
.
似是要上车休憩。
很快,曹宇在後排座位的地毯上发现了几滴血迹。
这是新鲜的血迹,确切的说是准新鲜的血迹。
看来,董正国确实是从外面抓了人回来了。
是中统?
军统?
红党?
还是其他的抗日力量?
曹宇的表情严肃且担忧。
情报太少了,他无从更进一步的判断。
不过,有一点可以佐证,那就是董正国被李萃群委派调查兆丰总会的刺杀事件。
这是否意味着,小轿车内这新鲜的血迹,以及那可能已经被董正国抓回来审讯的人,是和兆丰总会刺杀事件有关联的?
关於兆丰总会刺杀事件,现在七十六号内部基本上有了统一的认知:
这必然是军统方面所为。
那,这被董正国所捕拿的人,应该有不小的概率是同军统有关联的?
……
七八分锺後,曹宇驾驶着小汽车经过一个巷子。
他下车找到电报厅打了一个电话。
然後半个小时後,车子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放缓车速,一个人快速拉开车门上了车。
「怎开车出来的?」雷之鸣同志问道。
「有突然情况,需要用到车。」曹宇说道。
他向雷之鸣同志简明扼要的讲述了自己的怀疑和猜测。
「你的判断是,这被抓的人可能是军统的人?」雷之鸣同志问道。
「我倾向於这个可能。」曹宇说道,「不过,也不能排除是中统方面的人,不能排除是我们的同志被捕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安排排查的。」雷之鸣说道。
「这紧急要见我,有什事情?」曹宇问道。
「程千帆弄了一批武器弹药,大约——」雷之鸣说道,「大约有五个加强排的三八式步枪、日式南部手枪,以及若干手榴弹、医药物资等。」
「他弄这些做什?倒卖军火医药物资?」曹宇惊讶问道,说着,他自己先皱眉头,「不过,根据我的了解,程千帆尽管也依然涉及武器弹药走私,只是他手的货多是原先国党军队手的武器。」
他对雷之鸣说道,「那些武器多是国党军队当初从淞沪撤离时候丢弃的,程千帆派人收拢,然後再走私倒卖。」
「五个加强排的武器弹药,三八式步枪、南部手枪,情报是可靠的。」雷之鸣说道。
他的嗓子有些发炎,不禁咳嗽了几声,「我们得到的情报是,这批武器弹药、医药物资是汪填海方面用来收买南京维新政府绥靖军第一师师长黎明纂的。」
「汪填海这是已经准备对梁宏志的人动手了?」曹宇问道,他自己自问自答,「算算日子,汪填海这帮人就快搞所谓的还都南京了,这是要提前布局南京。」
「组织上是在打这批武器弹药的主意?」他问雷之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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