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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与雨 第三十一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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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克莫山脉地境,悄然发生了大事,距离单族族长夫人柳柔蓉的忌日,还有二十日的期限,在颠龙山半腰的柳柔蓉之墓,竟然被人盗了。

来者手法相当高明,陵墓跟往常一如过往,陵寝上边儿贴的玉白瓷片儿一块没少,但单允独自来时,闻到这里的气息有股腐臭味儿,他并未联想到会有人盗墓,待仔细一瞧,发现立在墓碑旁处的地上有道裂痕,一直蔓延到脚下。

腐臭是从脚下的裂痕传来,长久制药的单允了解各种气味,他立马分辨出这气味不是来自药材,而是尸臭。

是地祸,还是有人动过陵墓?

单允眼睛微眯,在想若是真有人动了母亲的安身之所,又该如何?

他在陵墓四周转了好几圈,并未发现有动工的痕迹,所以单允选择宁愿相信难免的天动地摇,就算列出一道缝隙来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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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单允自己亲手下葬的母亲,整身棺椁用十八根铆钉钉死,棺身还涂了厚厚一层石灰粉,再在一堆细沙中填埋,如何又漏得了一丝气儿出来?

单允手掌伏地,大量灵力灌输地下,潜入了陵墓内部,里面的尸骨不见了,使得单允神色巨惊。

“相公。”

妻子的一声轻喊,将单允的思绪拉回,转身望去,发现夏童手挽着一名中年妇女走来,单允正正仪容,向那中年妇女微微点头,可妇女好似没瞧见单允一般,头始终偏着,目光斜视他物。

夏童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我就带大搜出来走走,大哥最近在外,照顾不暇,家里也就我还闲一点,可以跟大嫂好好亲近亲近。”

中年妇女姿态不差,可她目光无神,虽然打扮得当,但失了常人应有的神采。

单允道:“是大嫂要来这儿吗?”

夏童回道:“是啊,大嫂往哪里走,我就搀着她来了。”

单允目光望向大嫂,敬道:“大嫂,这里是母亲久居之地,你要拜拜吗?”

单允语气轻缓,像是怕打碎了什么,中年妇女没反应,目光斜视着,也不知道把单允的话听没听进去。

夏童神色一动,有些惊异,原来是大嫂动了身,她被迫跟走着,但却不是要给母亲磕头行礼,而是路过相公身旁,打算去往别处。

夏童宽慰道:“大嫂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带大嫂到处走走吧,走累了就带大嫂回去。”

目送妻子搀扶着大嫂离开,单允心头百感交集,大哥中年丧子,乃族中最大悲事。

——

红日已升半天,越攀越高。

离克莫山脉最近的湘潭城,向南走十里的小树林,是张廉光家。

此时张廉光正在大门内的院子里晒药草,他一手提着竹筐,一手从中拿出药材,一一铺在簸箕上。

今天阳光大好,是个晒药材的好时机,张廉光一连将十数个簸箕都给铺满了,手里还有半篮子的药材,张廉光不肯错过,找了个干净的草坪,将药材横铺在上边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大厅里走。

“张大夫,我生病了,你给瞧瞧不?”

有一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冒出,张廉光转身望去,赫然瞧见有个佝偻着背的血人,一手持长刀,一手扶着门沿儿,站在大门口。

张廉光难以置信,来者的身份将他口齿吓得颤动:“李……李方季?”

湘潭城的婴孩案已告破,奉柯是最大主谋,李方季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怂恿角色,其府上奉柯长老跟儿子李闰龙都是被带往崄巇山,得知李方季散尽家财也没能阻止家破人亡,然而他已在江道南的通缉之下,逃亡了十日。

许是医者仁心,多年来的医德,让张廉光立马就上前去搀扶。

屋子里。

张莎的闺房相距前院不过十数丈,今早一觉睡醒的张莎就没有起床,自个儿躺在床上,也没着急起来帮父亲的忙。

被凌元舔舐过的指腹,伤口处湿润却泛白,按理说早已痊愈,可这十天也不见好转,伤口没有愈合也不曾流出一滴血,害怕爹爹瞧见担心,所以张莎自行包扎了,把食指被裹得像一只艺术品。

屋外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床上,映在指腹上,张莎亲眼瞧见伤口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冒出一丝白烟,而后生成一股黑色气流,从指腹窜入后,快速地流经手臂,深入到了自己身躯里去。

张莎慌了神,她坐直了身躯,感受着来自体内五脏的异样,下一刻胸脯停顿,气息被窒,脑袋变得空荡,继而飘飘然地侧倒在了床上。

身躯在瑟瑟颤抖,渐渐地,张莎只觉得体内变成了巨浪滔天的大海,被无情地翻滚着、抨击着。

张莎痛苦得五官扭曲,剧烈的痛楚使她每一块皮肉都在颤动,每一节骨髓的混搅,每一滴血液的沸腾,使她的身躯不停地在床上蜷缩后,又变换为绷直。

张莎的皮肤黝黑,跟她长期在外采药被日晒有关,但先下的皮肤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红红的血丝如流光一般在皮肤表层窜动,张莎费力地撩开衣袖,发现整条手臂如此,扯开裙角,发现小腿亦如此,现在的张莎变成了鲜红的血人。

伴随着痛入骨髓的炙热感,张莎觉着自己快要死去。

但她不知道,若是离开床榻,避着些日光,她就能好受些,可她根本就不知道。

脸上的五官依旧扭曲着,她的身躯蜷缩着,双手十指愣愣地摆在眼前,睁大了眼睛,目光之中不觉着几下颤动,张莎拼起最后一丝的意识,抵抗着体内的剧痛。

“啊!”

院子内,张廉光的一声惨叫惊呼方圆百米,屋子里的张莎听到声响后,大脑神经震颤,一下便昏死了过去。

院子里,李方季重重地一刀砍在张廉光的肩上,血水顺着刀槽缓缓流下,张廉光从未见过自身这样的血腥,他的双脚变得无力,开始剧烈打颤。

李方季神情恐怖,睁大的双眼被鲜血沁红,像极了魔头,他歇斯底里地怒号:“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今日横竖是死,我要拉上你跟你女儿陪葬!”

张廉光死死握住砍在自己肩上的长刀,死亡的恐惧带给了这位久居山林的匿世者眼泪跟鼻涕,一齐往下掉落。

听到李方季的怒号,张廉光苦口婆心道:“李老爷,你家孩子被犯了错事,被苍灵门捉了去,你该找林门主要人,你如何要对我下这般杀手!?”

一说起自己的女儿,张廉光不做丝毫退让,同样憎恨道,“倘若你要打我女儿注意……”

张廉光奋起一身力气,双掌托起长刀往外提,刀口摩擦着锁骨,从肩膀伤口传来的巨大痛痒,震慑着张廉光的神经,他厉声道:“张某不怕与你同归于尽!”

掌中砍刀被张廉光强力推了出去。

李方季强弩之末,正惊讶张廉光能够拔出嵌入他体内的长刀,一道血柱从张廉光的脖颈汹涌喷出。

李方季脐上一寸的水分穴被张廉光怒割,而后的左右商丘穴分别被破,李方季对身躯瞬间失去控制,软绵绵地蹲倒在地,气绝当场。

奋起一击过后,张廉光全身被血水侵湿,是他自己的,极远处的泥地之上,都被覆盖朦了一层薄薄血珠,是方才脖颈喷涌的血液,正是这致命伤,血液顺着张廉光的身子流到地上,浸湿了一地。

‘嘭……’

张莎的房间被人撞开,来者瞧见蜷缩在床的张莎,连忙来到近前。

张莎目光涣散,神智不清地瞧见有人背着光芒,靠近自己。

——

皇城内,凌颜居坐大殿龙椅上,批阅奏章。

像凌颜这样上了年岁的女子,都需要粉黛遮瑕,可她很少动用水粉,三十又七的她,皮肤依旧水嫩白皙,唯一不变的还是那鲜红薄唇,这是她内心强硬的标志。

不管是谁,包括凌元见到他母亲清雅的模样,他总是不敢多说话,已是心有阴影了。

总管易文稚静候在身旁,高大的身板儿有些驼,满头银发,有些不配他棱角分明的样貌。

凌颜放下笔头,长时间的枯坐,让她体乏,她轻轻伸了下双臂,问道:“文稚,今早元儿怎么没来给朕请安?”

易文稚低身道:“回皇上,殿下今个儿一早,就出宫去了。”

皇子公主出宫那是大事,怎么她做皇上的一点风声都不知晓?

凌颜侧过身去问道:“又是你安排的?”

易文稚低眉笑着承认:“是奴才安排的。”

凌颜目光变的犀利,她直视着易文稚,易文稚目光下斜,不敢无礼,只道:“皇上恕罪,管束殿下奴才不敢硬来,况且这次殿下出宫,是奔着贝郡主左柠去的,让殿下见识一下军营也是不错。”

凌颜也没心情跟易文稚较劲,放出去就放出去了。

易文稚又道:“皇上,据天刺消息,林羡已到天古城。”

凌颜一想林羡来此目的,不愿多说的她开始抱怨道,“文稚,林门主此次前来是为元儿治病,你也应让元儿呆在宫里,如何让他跟贝郡主到处跑,柠儿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少有沉得住气的时候,你让元儿跟她出了宫,不怕她管得住元儿,就怕两个人臭气相投,惹出了麻烦,又如何收场?”

易文稚脸带笑容,却没出声。

凌颜眼光捕捉问道:“你笑什么?”

易文稚笑应道:“奴才不敢,贝郡主是大将军跟长公主的女儿,虽然调皮任性了点,但大是大非面前,贝郡主还是理会得。而至于皇子殿下,皇上呐,殿下已不是那位贪玩儿好耍的殿下了,现在的殿下虽不说心系民生,但心性却往这方面发展,如果闹出事来,那也是好事,。”

凌颜却道:“元儿才出国三个多月,历练还远远不够,若真如你说的这般好,怎么朕没瞧出来,前些日子,元儿一直未回寝宫,直到近五更天时才回,却又如何好了?怎么看都没有澈儿更懂事。”

易文稚手提着身旁火炉上的铜壶,边将桌案上的参茶掺了掺,回道:“恕奴才斗胆直言,皇子殿下调皮再正常不过,皇上可莫要用平日里瞧文武大臣们的眼光,去规矩皇子殿下,若是皇上能改改方式方法,皇子殿下说不定,还会比公主殿下更贴心,贝郡主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左柠是自己的外甥女,对她稍稍放松些也属正常,可要对凌元松一星半点,凌颜这个母亲心头就紧,但一说起自己的这对儿女,记忆深处总会牵扯出更多的思绪,脸色闪过一丝寒气,需要一个动作来掩饰,凌颜端起参茶抿了一口,正色道:“文稚,澈儿跟元儿,平日里多亏你照顾,朕才如此放手掌管星冥,现下国内局势稳定,百姓丰衣足食,还真得感谢你。”

易文稚躬身道:“皇上过奖了,奴才不过区区阉人一个,跟大将军的刚正不阿,黄祇首的算无遗策相比,奴才真真儿要落后许多。”

凌颜目光淡淡,语气轻轻揉揉,陈述着事实:“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的党派之间,隔阂还不算严重,真正苦的还是后几十年,到时不仅要有澈儿元儿他们在,朕还是希望文稚你能够陪在朕身边,好应万变。”

易文稚听了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心底话,脸上推起笑容,他道:“承蒙皇上厚爱,文稚实在受宠若惊,在将来,文稚定也会将两位殿下保护好,成为星冥栋梁。”

听到易文稚的承诺,凌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正过身去,道:“元儿近些年来,比起小时候确实听话了不少,多亏了你在朕跟元儿之间打好关系。”

易文稚欠身道:“皇上谬赞了,奴才不过看管而已,真正能够将礼仪道德,植入皇子殿下心头的,其实另有其人。”

皇宫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人,凌颜目光严谨,扭头问去:“谁?”

易文稚此刻对上凌颜的目光,眼神中带有隐晦,字字道:“单族族长夫人,柳柔蓉。”

多少年来未曾听闻的名字,此时听来,让凌颜如同雷击:“十几年前不是淹死在了鼓来河?单族还大张旗鼓举行了丧葬,怎么?没死?”

易文稚道:“奴才十几年前下得地府,寻找皇上转世之地时,正好瞧见了柳柔蓉的失忆魂魄,顺带将她给捞了上来。”

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在凌颜看来不可信,可说话之人乃易文稚,她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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