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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7章 里见义尧的决死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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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见家使节诧异看向佐竹义重,心生警觉。

她可不觉得佐竹义重能有什么好心,但事已至此,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不如听听看。

“请佐竹殿下指教。”

佐竹义重叹道。

“上总国的惨状,我也是略有耳闻。

蓝衣众带着狂热的底层地侍,荼毒地方,羞辱名门,当地武家秩序崩溃,惹来关东大名纷纷瞩目,心有余悸。

关东侍所三强藩要的是我们的土地,要的是我们的屈服,并非想要关东基层秩序崩溃,这对她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们也是名门,也是大名,上位者被下层作贱,破坏的是我们所有上位者的利益。

她们心里应该有数,这场闹剧不能再继续下去,再这么闹下去,让基层对名门彻底失去敬畏之心,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可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

上总国名门,无非是土岐,房总武田等寥寥几家,她们的处境艰难,虽然能让大名们同情,一时却也无法引起更大的应激与反思。

想要扭转局面,让关东名门心生兔死狐悲之哀,必须出现一个更有分量的牺牲者。”

里见家的使者双目瞪大,嘴巴下意识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佐竹义重并不介意她的失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这就要看里见殿下的觉悟了,她到底愿意为了家业延续,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里见家的问题很严重。

北条家信不过曾经背叛,又给自己制造过太多麻烦的里见家,一心要把安房名门里见家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东方之众叛乱,佐竹义重率领的北线叛军虽然一直在寻求与圣人决战,却始终被圣人战略性拖延,最终是败在战场之外,不战而降。

所以,里见家带领的南线叛军是唯一和圣人交锋过的东方之众,在蓝衣众眼中是彻头彻尾的不义之徒,自清运动绝不会放过里见家。

里见义尧罪无可恕,她的继承人里见义弘也是罪恶滔天,因为里见义弘是当时的南线叛军总大将,与圣人交锋的对手。

敢对圣人拔刀相向,里见义弘怎么死都不冤枉。

里见义尧现在想要保住家名,保住继承人,根本就不敢指望北条家与蓝衣众手下留情,只有靠自己想办法死里求生。

撺掇东方之众再度叛乱,佐竹义重是不会掺和的,但佐竹义重不介意替里见义尧出出主意,给三强藩添添堵。

上杉武田北条三家太过分了,竟然搞出自清运动这把双刃刀,真不怕刀刃反噬伤到了自己。

佐竹义重不敢反抗,但不代表她乐意看到三强藩顺顺利利达到目标,最好能给上杉武田北条三家泼盆脏水提提醒,别太过分了。

正如佐竹义重所言,上总国那些名门虽然惨,但分量太轻,舆论炸得不够响亮。

但如果被羞辱致死的是里见义尧,这个舆论炸弹就猛了。

里见家,佐竹家,宇都宫家并列,乃是东方之众的三家领袖。

里见义尧以一己之力复兴家业,对抗北条家数十年,曾经自诩关东副帅,一度攻入下总国,一时风头无二。

这样一个叱咤风云,手握数十万石的大大名,如果被底层地侍折辱,死在贱民之手,会让所有关东大名,名门贵胄都感觉惊悚颤栗。

关东有几个像里见义尧这等级的武家人物?这样的大人物就像条狗一样被泥腿子给活活折磨死了?那么自己遇到自清运动该怎么办?

这可是在等级森严的武家社会,这可是在尊卑严苛的保守关东,没有一家高阶武家可以接受贱民翻天的现实。

名门有名门的尊严,就算是死,也该有尊严的死法,不可以被低贱的下位者糟践。

上杉武田北条也是名门,她们扶持的自清运动搞出这种超级大丑闻,难道是想自绝于关东名门?

佐竹义重可以想象,如果里见义尧真就这么死了,三强藩在舆论上会有多被动,多狼狈,多尴尬。

北条家甚至不得不放过安房国里见家,让其家名留存,甚至保留一些领地,维持名门体面。

而里见义弘的不义之罪,应该也不会有人再刻意去提及,北条家还得拦着蓝衣众,不让里见义弘再被折磨死。

总不能死了母亲,再死女儿,让一家名门这么绝嗣,北条家以后还混不混关东名门圈子了?

原本北条家就是舔着脸冒领北条苗字,把自己包装成关东名门的外来户,大家本就看不起。

现在,北条氏政好不容易生下了神裔,洗白了自家家格门第,北条神裔真正成为关东的名门贵胄。

要是被里见家这盆脏水泼得一身黑,北条氏政非得吐血不可。

政治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北条家不能冒着得罪所有关东名门的风险,再继续迫害里见家。

佐竹义重这个主意虽然阴损,但却是里见义尧现在最好的选择。

里见家使节的面色阴阳不定,佐竹义重却已经端茶送客。

“回去吧,告诉里见殿下。

叛乱是不可能叛乱的,没有人会跟着她发疯,里见家名想要留存,还要看她自己怎么做。”

里见家使节鞠躬告退,佐竹义重看着她萧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嘴角上勾,透出一丝笑意。

佐竹义重相信,里见义尧一定会努力的用心的去死,用自己的生命演出一场精彩的谢幕。

里见义尧为人冷静,精于计算,对内仁政,对外武勇,以一己之力复兴家业,抗衡强大的北条家,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强者不畏惧死亡,只担心自己死得没有价值。

里见义尧一定会给北条家一个大大的惊喜,为自己独立不屈对抗北条家的一生,画上圆满的句号。

———

深冬凛冽,今年的冬天似乎分外寒冷,窝在西上野箕轮城的真田信繁却过得很惬意。

居馆的内室中,四角点着火盆,真田信繁与海野利一对坐,面前案牍各有清酒几盏,腌制的梅子几颗,还放着一条小咸鱼。

酒是来自吉乃川的佳酿,梅子咸鱼是奢侈的下酒菜,一双好友喝酒聊天,耳边是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在温暖的环境中越发慵懒。

忽然,拉门被狠狠砸开,猿飞佐助带着刺骨寒风踏入房间,让暖洋洋的真田信繁一个激灵,骂道。

“快关上门!冷死我了!”

猿飞佐助拉上门,看着眼前惬意对饮的两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冻得没直觉的耳垂,觉得自己在这鬼天气来回奔波,简直是蠢透了。

真田信繁一把抓起桌上的清酒,塞在猿飞佐助手里,说道。

“喝点酒暖暖身,怎么匆匆忙忙跑过来了?”

猿飞佐助墩墩墩闷了大半盏清酒,清泉一般柔和的口感却带出食道火辣的灼热感,头脑隐隐一振,后劲十足,不禁叹道。

“好酒!”

真田信繁笑嘻嘻说道。

“当然是好酒,新潟的新米,吉乃川源头水,酿造清酒能差?”

猿飞佐助摇摇头。

真田众就是一群在山里啃石头的粗胚,除了不要命的打仗,也没有其他本事。

这一年,真田信繁听了三好清海的话,老老实实经营地盘,外面的风风雨雨就是冷眼旁观,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经过三好清海的经济开发,再加上真田信繁出了名的厚脸皮,四处哭穷拉生意,西上野真田众已是暴发户的代名词。

一般武家要么没门路,要么拉不下脸,真田众这副老娘为圣人流过血,立过功,老娘就是死要钱怎么了的嘴脸,还真是混的很不错。

一群山里的穷胚子暴发骤富,也玩不来什么茶艺和歌的高雅文化艺术,无非是酒要好,饭要够,吃饱穿暖最要紧。

猿飞佐助晃了晃酒盏,还有小半盏舍不得喝完,问道。

“很贵吧?”

真田信繁打了个酒嗝,豪气道。

“贵个屁,明年进山多挖几个松茸而已,敞开喝,别墨迹,你养鱼呢?”

猿飞佐助一手竖起大拇指,一手把桌上的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副暴发户的嘴脸,不虚伪不做作。”

一旁的海野利一面色一冷,插嘴道。

“你们有完没完,佐助,到底出了什么事?”

猿飞佐助一下子回过神来,兴奋的说道。

“真出大事了,里见义尧她死了!”

真田信繁一愣,撇撇嘴。

“她死就死呗,干我屁事。”

猿飞佐助贼兮兮笑道。

“这老妪死得太惨,外面都炸锅了,就你窝在这里喝酒,半点不关心。”

真田信繁抄起一个梅子,放进嘴里扒拉扒拉,说道。

“不就是房总半岛闹自清运动那点事嘛,难道还有人敢跑到我的地盘清理不义之徒?

老娘和姐妹们为圣人流血打仗,死了多少人,谁特么的敢和我们比忠心,比大义?

蓝衣众那些小丫头要是不长眼,敢跑来捣蛋,老娘带人把她们屎尿都打出来。”

猿飞佐助摆摆手。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行了吧?”

我和你说的是里见义尧,据说她是在前往真里谷城参加冬日祭的时候,被参加自清运动的一支蓝衣众带人堵在路上,当场拉下马去。

堂堂安房名门之后,一国国主,掌控几十万石的大大名,像条野狗一样被人拽去游街示众。

听说被折辱了半天,晚上丢在马棚羞得接不上气,第二天早晨人就凉透了。”

真田信繁倒吸一口气,死亡对乱世中的武家是家常便饭,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里见义尧这个窝囊的死法,也实在是在太不体面了,这让关东各家名门怎么能接受呢?

里见家出自河内源氏,乃是新田一脉的庶宗家,号称大新田,家格不低。

新田家与足利家争天下,失败后被足利家灭了门,庶流的里见家就变成了新田一脉的领头人。

德川家康厚着脸皮冒领河內源氏新田家遗孤血统,都自感荣耀。里见家这一脉庶宗家家格,不比德川家来得尊贵?

关东不比关西,这里是武家政权的源头,关东有力武家往上算,多半能找到有头有脸的武家祖宗,自诩名门后裔。

如今,几十万石的大大名,传了几百年的家格门第,就这样被底层贱民拉到街上羞辱,凄凉死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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