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怎么那么像？
九小寒尚且不知道，良子玉多余出来的那副心肝，对那些练就妖法魔道的孽畜提升功力，究竟会有多少倍的助益。
但，一想到此处，九小寒浑身都开始发慌了起来，鼻尖、耳垂和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当然，也发觉到，皇甫安一直将自己带到了这地宫墓穴更为深处的地方。也或许，也是让九小寒感到越来越冷的原因之一。
九小寒可以分辨得出来，随着他们俩越往蚺帝墓下面走，两个人呼出来的气息，都从最开始的无色，渐渐变越来越浓、越来越“深蓝”了——通过自己的那双蓝瞳，九小寒看到气体的白色，往往都是带有一层蓝调儿蒙在上面的。而，周围，湿气越重、温度越低，蓝调越浓。
但是，凝结的冰雪却不同。那些普通人认为的雪后美景，往往可能会给九小寒造成是最致命的伤害。
九小寒看不了那种固态的、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那种白色，对九小寒的那双异目而言，这要比普通人的雪盲症更为剧烈，轻则眼眸发红、流泪、酸灼、刺痛，重则眩晕、恶心、昏迷，甚至是会出现神经抽搐、气血窒息。
其实，九小寒一直都会随身携带着一条黑色丝带，那是极为擅长针线活儿做工的十七师弟悟彦亲手给九小寒缝制的。
那材质是用了最上好的丝绸布料，既轻薄、又柔软，透气性好，遮光力极强。传说，那两匹是某位“金主”专门打赏给师父用来做新道袍的。
悟彦却将师父道袍剪裁后那些废弃的边角都收集了起来，每一年都会赠给九小寒一条黑丝带，而且，一年比一年长一寸。迄今为止，九小寒已经有了整整十条了。
其他人拿到此物，或许，都会用来当腰带或发束的装饰、或者是晚上睡觉时的眼罩。但是，九小寒，只是在白天或强光下才会使用。
从出观下山到现在，悟彦新送给九小寒的那条黑丝带，还一直没有派上用场呢。因为，九小寒要么是在深夜行动，要么就是在狼洞里、深潭水、墓穴中呆着。
圆弧状的洞顶，熔岩景观甚为奇妙，各处悬挂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熔石。有尖锥型的，仿佛垂垂的吊钟挂摆一般。有瀑布型的，逼真地仿佛真要飞泻而下、畅流千里似的。也有南瓜状的、春笋状，还有菠萝、荔枝状的……更有趣的是一些，乍看上去，有的好像是大象的鼻子在喷水、有的好像是猴子在摘桃，还有的好像是双龙在戏珠，有的好像是雄狮在滚绣球……
此刻，九小寒真心的想法是，干脆就把自己这么挂在臂中的这块钟乳石上面，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地饱饱得睡上一觉，算了！
当九小寒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甬道口越来越近，洞口也变得越来宽阔了些。
当然，与此同时，皇甫安脚下的功夫，倒也的确是有些出神入化的轻步无声。
飞到了不远处的皇甫安追撵到了，刚刚那黑衣人消失不见的那处石壁半腰上的洞穴外。
九小寒回过来神儿来，看清了站在自己一旁的人，松了口气：“呼~~~小六爷！”
此洞是极为宽敞的，进入此处时的感觉，就犹如是来到了一个极为壮观、鬼斧神工般的大殿厅堂里。
“嗯……”皇甫安故意将掌持的夜明珠凑近了九小寒，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此言有理啊！下回，本王多加留意、谨言慎行便是！”
只是，九小寒那鼻息之间所能闻到和分辨出来的气味，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不再只是地下墓穴里那种年久尘封而成的浊气，相反，而是，混合了诸多金银、石玉、紫檀木、黄花梨、红珊瑚……之类的名贵材料所散发出来的独有气息，甚至，几乎是快要逐渐遮盖掉九小寒刚刚一路过来闻到的所有味道了。
然而，那人似乎并不打算伤害他们俩，只是，其身型之敏捷，就犹如一道从阎王地府里冒出来的鬼影一般，始如疾风、逝如闪电……好似是，转眼之间，从洞顶某个角落背后的暗处，一下子就窜进了最近的一个洞穴之中去了。接着，随即，便倏地消失不见了！
就连轻功远在九小寒之上的皇甫安，都没有来得及追撵上对方。可见，那家伙“厉害”的等级十分了得。
“你刚刚独自愣在这儿，发什么呆呢？莫不是，中邪了？”
此外，避开了那颗夜明珠四处晃动的余光，九小寒也朝着那个洞穴里定睛看了许久，那黑衣人影，显然是要比皇甫安身材高大些，而，对方脚下无声无息的轻功，定是远远高于九小寒和皇甫安的。
就在这个时候，九小寒发现，自己已经跟随着皇甫安的指引，即将钻出甬道口。就当九小寒将身子踏出去那一刹那，便仿佛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似的。
九小寒冷不防地回身，差一点被皇甫安那张翻白眼的惊悚大脸给吓破了胆，大叫了一声：“啊！”
在那些幽黑幽黑、七拐八拐的墓道中，皇甫安仅凭着自己手心所托举着的一枚鹅卵石般大小的夜明珠带路，却一步都没有踏错、没有失足。很显然，他对这里周遭的环境已经相当了如指掌了。
在周围的岩壁上，有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洞口。有些地方显得极为狭窄，甚至，窄到将将仅能容许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子爬进爬出的空间。可是，最大的地方，几乎是可以并排通过两辆车马的。如果，那里曾经流淌过地下河的话，载人或者货运的船只，应该也是可以在其中航行的。
皇甫安从背后突袭着、轻轻地拍了一下九小寒的肩头。将夜明珠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虽然，九小寒的视力存在着严重的缺陷，但是，耳力却是极好的。几乎可以通过他们两个人脚步踩踏出来的先后回声，来判断一条墓道的高矮和长短，以及与相邻墓道之间的距离。
不过，在他手中那枚夜明珠的映衬下，投射在暗处石壁上的剪影，却让九小寒恍惚了一下，总是感觉，这义安郡城府名声赫赫的小六爷，从某个的角度看去，怎么和自己救下的“子玉弟弟”，怎么那么像呢？
难道，这位“小六爷”带着那些死囚们久居与此，就是为了挖取这蚺帝墓里的旷世奇珍异宝吗？
不知，沿着那些宽宽窄窄的甬道，摸索着步行了多长时间。有时，需要卑躬屈膝着探身入洞，有时，可以直腰抬头、正常地行走。
“中什么邪啊？！小六爷呀！万不可再吓小的了！若是，刚那一下子，小的一个劲儿没过来，就地猝死了过去。小六爷身侧没人，往后，您岂不是又要回到那原本寂寥无伴儿的日子了？”
无需任何灯光的辅助，这别有洞天的神奇景观，被九小寒的那一双蓝瞳尽收眼底。看得九小寒一时间忘了跟紧皇甫安继续前行，站在原地，抬头仰望，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刚刚，皇甫安在前面走得实在很快，九小寒都没有顾得上，借助他掌心那枚夜明珠的朦胧之色，去欣赏一下这个溶洞的别致。此时此刻，机会刚刚正好，眼前的熔石，层廓尽染，色彩斑斓，光影曼妙。那些奇石怪岩，若隐若现，竟如同有了生命、灵动了起来。九小寒险些再一次地，迷失在了这般奇异的“神迹”之中。
一路上，九小寒不时地用手指触摸身边石壁的质感，时而潮湿、时而干燥，时而坚硬无比、时而有碎屑儿脱落。
或许，当下，便是这蚺帝墓的最深处了吧！
这一处地岩洞，有别于九小寒以往二十年来在清心山后山所见过的所有洞穴。
以避开夜明珠对自己眼睛的直射，九小寒将目光偏侧到另一边。
“哈哈哈~~~没想到，九小寒，你一个想要得道修仙的小儿，却如此胆小！”
其实，他只是想仔细看看，这古灵精怪的修小儿有没有平复了受惊的情绪。
这一路上，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除了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行走间衣服摩擦的声响，偶尔，还会有些许从某处岩缝里漏进来的阵阵阴风声……
皇甫安走出了二十来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居然没了紧跟的人影和脚步声，便赶紧回头望去。他将自己手中的夜明珠又举得高了一些，也才隐约地看清楚九小寒所在的位置。
此时，九小寒只是有些怀疑，也许，是不是这里的某几处洞穴是与先前的那个黑狼洞连着的。但是，九小寒仍然还没有将“子玉”的身份背景和这蚺帝墓紧密地联系起来。
都说，人族的听觉记忆、嗅觉记忆、味觉记忆和触觉记忆，会和视觉记忆一样，都是刻骨铭心的。只是，平常人往往更相信、更容易记住自己眼睛看到的。
然而，在这深藏于地缝裂谷之中的蚺帝墓里，九小寒将自己亲身经历的所听、所闻、所碰的每一处，都尽量准确地牢记了下来……
只见，此时，皇甫翊一脸把人影追丢了的沮丧感，单手拄在那个洞口的岩壁上，另一只手还在擎着夜明珠，一边自己个儿悠悠地生着闷气，一边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洞穴中巴望着。看样子，他并没有打算要继续追下去的打算。
毕竟，几个时辰之前，九小寒与那对雌雄巨蚺乱斗了一通，在掉进蚺帝墓之后，又中了一些经过了奇奇怪怪反应之后的古蜡迷香。被关进死囚铁牢里，还遭到了那官靴彪汉的拳打脚踢，米水未进的，又跟着这小郡王皇甫安不知钻过了多久的墓道……这个时候，九小寒的体力早就耗尽了大半。
同时，九小寒也在随时随地嗅闻着空气里味道的变化，混杂着水雾、霉味、腐气、硫磺味……忽浓忽淡的。
九小寒只是简简单单地扫过了一眼，目测起来，洞内最高处约有八丈六，最宽处约有六丈八，最深处怎么也约有三十来丈左右。
而，这种味道，像极了在黑狼窝里初见“子玉”的时候，九小寒从他身上闻到的那股子“玉香”。
想必，此处离清心山也不过仅仅相距百余里之遥，可是，九小寒竟然没有想到，自己就仿佛算是身在异界仙境一般。
“什么人？”话音未落，皇甫安已经腾空而起，在九小寒头顶上的锥型石笋之间不断切换着位置，“小六爷，当心！”
也是由于太过于全神贯注地欣赏这溶洞奇观了，九小寒竟没有注意到皇甫安已经走到自己身旁了。
突然，“嗖”的一阵，带着一股子“生人气味”的冷风，从他们二人的耳边掠过。
期间，九小寒只是尾随着皇甫安，象征性地飞了两下，就开始气喘吁吁了起来。
九小寒的双脚踩吊在一处峭壁上，双手环绕紧紧地搂住洞顶倒吊着的一个石笋尖上，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心道说，或许是，自己太过担心“子玉”的安危，才会时不时地就想起了那个黑狼洞里的“小野崽儿”。
在清心观生活的二十年里，九小寒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人，能与自己的师父无为子道人的脚下功夫相提并论的。
故而，刚刚从他们俩面前极速闪掉的、犹如鬼影出没一般的那个黑衣人，便是九小寒当即认定的、与师父水平不相上下的第一人了。难免，会倒吸了口凉气。九小寒也自然明白了，为何皇甫安不再继续对其穷追不舍。
九小寒还意识到，皇甫安身上竟然没有携带任何的护身暗器，这倒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如果，皇甫安但凡有带，在刚才那种危急时刻，一般都会出手的；然而，皇甫安只是大喝了一声、又上蹿下跳着地追了追。此刻，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初步推测，一是皇甫安不擅长使用暗器；二是皇甫安认为这里很安全、不太需要随身携带暗器；三是皇甫安会用暗器，只是恰好没有带来，而已。
此外，别说暗器了，皇甫安身上也没有其他的兵器，剑啊、刀啊、链啊、锤啊之类的。连个短匕首都不带，是真的没有得心应手的？还是由于这里的环境太安逸了，都用不着居安思危式的自卫兵刃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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